沈糯從醫院回來後的這幾天過的相當苦悶。
她內心矛盾著掙紮,那天在醫院見到的母子給她帶來了極大的觸動,令人難以忘懷的平和的眼神,她覺得那是種難以企及的精神層次,而她沈糯終究達到不了。她不敢和家裏說,這個孩子,她矛盾的難以取舍,本就不堅定的心更是四處搖擺的不定,做不了抉擇。她總是想,她應該留下這個孩子才是。
可是想到阮析臣,她又覺得不甘,憤懣,賭氣的想通過打掉孩子來抒發憤慨,彰顯不在乎,可她又舍不得。阮爸爸之後有來過電話,詢問她有沒有見到阮析臣,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搪塞的敷衍過去,回答著見到了就掛斷了電話。
心事太重,難免失眠,疲勞。她苦大仇深的終日糾結著這個心事,難得救贖。懷孕六周的孕婦,正是體現孕吐的時期,沈糯每晚睡不好,胃口更不好,看見什麼都覺得反胃,真真是到達了寢食難安的境地。
白天要工作,精神不好,效率低,做不完的就得拿回家開夜車,就更是睡不好,如此這般,便形成了惡性循環。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還挑這個時候感了冒,今天一起床還發起了低燒,她不敢吃藥,隻得硬挨下去,想著晚上要去醫院看看,昏昏沉沉的洗漱完畢,準備吃早點,無奈還沒湊近飯桌,她就又一陣惡心反胃,急急忙忙的跑到衛生間嘔了個天昏地暗。胃仿佛都抽搐著緊縮成一團。她克製著難受,慢悠悠的挪回餐廳。無論如何也要吃下去,她含了酸梅,勉強壓下惡心的感覺,在早餐裏加了些辣椒醬,才順利的草草吃了幾口。之後她就萎靡不振的連連打著哈欠下樓。準備坐公交去上班。
清早的公交車常常擁擠的要人命,人貼人的擠在一處,空氣汙濁憋悶,她險險又一場大吐,勉強壓製住,她掩住口鼻,擠在人群中間,隨著汽車一左一右的晃著前進。車上人很多,又有暖風,所以沒過多久,沈糯的困意就使得她眼皮打架,意識飄離,她幾乎每晚失眠,如今好容易有了睡意,即便是站著,竟也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沈糯迷迷糊糊的聽見播報員的聲音“Q大研究院到站,有換乘48路,47路,685路公交車的乘客可以下車,車輛進站,請您注意安全,拉好扶手站穩”。
她驚了一跳,霎時恢複清醒,急急忙忙的就要往門口擠,奈何距離車門頗有段距離,人又多,擠了半天,也挪動不了分毫。急的出汗,揚開嗓門喊,“等等,有人下車。”一邊喊著一邊往後門擠,好容易到了後門,由於心不在焉,腳下亂七八糟的絆了一下,空了一梯直接跌下車。手向前一撮,跪坐在地上。
由於事出突然,沈糯反應不及,跪在地上發呆,站不起來,右邊自行車一輛輛川流不息,驚險的從她麵前過去,幾次險些壓倒了她的手。
車站處,交通擁堵,公交車,自行車開不出去。沈糯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才反應過來似的覺得後怕,她哆嗦著腿站起來,路上人行色匆匆,甚至沒人瞄上她一眼。她眼角嚼著淚,隻覺得自己淒涼無比。
幸而冬天衣服穿得多,隻是牛仔褲上磨了一塊,倒不覺得疼,手掌處似乎搓破了皮,火辣辣的燒的慌,沈糯忍了半天,才忍住眼淚,抽搭著鼻子,哆嗦著腿,顫顫巍巍的挪近研究院。
中午吃飯時,苗珊意見沈糯手掌上的傷,就咋呼著問,“怎麼弄得啊?”
沈糯沒精打采,拿筷子挑著米粒,有氣沒力的說,“別提了,倒黴死了,早上從公交車上摔下來,搓的。”
“怎麼搞的?你最近怎麼這麼沒精神,注意休息啊。就說要進組,也不能拚命啊。你們家阮析臣不有車麼,讓他以後送你上班不就結了。”
沈糯有苦難言,她一直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她不會拿自己的苦悶不幸去供給別人的談資。即使這個是她的朋友。此刻,她也隻會輕描淡寫的答,“他在部隊集訓。沒有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