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女孩兒對一個男孩兒產生“特別”這樣的想法時,心髒就開始浸染上對方的顏色了。
正經說起來,薔薇高級會所就像是海,童小瞳就像是一頭鯨魚。為什麼要用鯨魚來形容,是因為她覺得海洋裏其他的動物和鯨魚比起來都太弱不禁風了,就連凶猛強悍的鯊魚也抵不住鯨魚一個大噴嚏,直接從太平洋噴到大西洋連回去的路都找不見了。
可是鯨魚呢,又不是魚類,而是正兒八經的哺乳動物,在海洋裏稱霸有點鳩占鵲巢的意味。
童小瞳經常覺得大象站在海邊兒,對她翹起大拇指說:好樣兒姑娘,把他們全擠出大海變成做成魚丸兒。
所以說她對這種豐富的夜生活抱有特別複雜的情感,既厭惡這裏,可是又需要這樣一個用音樂和酒精來宣泄的途徑。從學校裏的後門逃出來之前,她把班上小美人們的製服都改裝了一下,滿眼都是白花花的大腿和熱辣的小蠻腰,男人們都不跳舞了,都打了雞血似的圍在旁邊瘋叫。
晴天摟著童小瞳邊跳邊在她耳邊說:“男人沒定力真可悲,跟剛從配種站放出來似的。”
她摟著晴天突然對嘲笑這群低等動物失去了興趣,剛開始她的確享受這種團夥作案把男人們迷得五迷三道的,然後唾棄他們劈腿兒的動作無比幹脆利落。可是不知什麼時候,童小瞳厭倦了,是她把自己弄成一塊兒噴香的肉骨頭你怎麼能怪狗跟著?
其實馬憤也是在酒吧裏認識的,有個男人借酒裝瘋,兩杯貓尿下去就拽著小瞳的手不撒開了。她正要砸他個桃花滿天紅,馬憤就如天神般從天而降一拳打過去,歪著的嘴角兒因為憤怒而微微抽搐著,看起來像個老年癡呆症患者。
以前童小瞳對於歪嘴男青年是沒有什麼好感的,總覺得是娘胎裏神經沒發育好,可是憤憤英雄救美後並沒有延續自古以來的俗氣劇情,什麼一見鍾情,什麼以身相許什麼的。因為在他還沒來得及耍帥的時候,幾個在窗邊跟姑娘聯誼的男青年們走過來光速地把他給揍成了豬頭。
雖然馬憤那天慫斃了,童小瞳在後來照顧他的時候也非常沒品的笑了場,可是他卻說:你一個女孩子不要穿這麼清涼一個人來酒吧,要小心啊。那一刻這個人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身上每一寸都是特別的,可是又好似在灼灼發光無比奪目似的。
那時候童小瞳想,這個男生好特別啊。
當一個女孩兒對一個男孩兒產生“特別”這樣的想法時,心髒就開始浸染上對方的顏色了。
她扭過頭去穿過璀璨耀眼的光球去看憤憤,他坐在朋子身邊,人家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他依舊無比耐心地笑臉以對。這樣的臉在童小瞳看起來平淡無奇,所有的光好似魔法般都消失了,那裏的那個人即使用最難聽的話再也激不起她內心的一絲漣漪。
這就是不愛了。
童小瞳正呆呆的想法,突然視線在半空中與另一束相遇了,好比磁石般,“叭”,吸引到了一起——明哲坐在卡座上喝酒,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正微笑著看她。
冥冥之中,小瞳好像聽見有誰按了一個開始鍵,無比清晰,轟如驚雷的一聲她的臉上就著起了火。她無法像以前一樣顛顛兒跑到不錯的男孩子麵前特流氓地去問:哎,本姑娘看上你了,要不咱倆處處?
這就是小姑娘變成大姑娘,她們懂得在帥氣的男孩子麵前害羞藏拙,當大姑娘變成老姑娘,她們又會重新原形畢露。動物成長的規律總是有跡可循。
這時有人摟住了童小瞳的腰,她以為是晴天那丫頭又湊上來了,一回頭對上個噘成雞屁股狀的大臭嘴,她哇一聲迅速大嘴巴抽過去。
“你幹嘛啊你,滾開!”
那渾身都是破洞的時髦男青年挨了一巴掌,風流倜儻地甩了甩頭上的小辮兒,“妹妹,我就喜歡你這種麻辣小龍蝦,咱來談談真愛唄!”
小瞳扒拉著腰上的手,破口大罵,“我談你妹!”
還沒回過神兒,身體被狠狠拽回去,明哲身上淡淡的水果香氣在氤氳著酒氣和汗味的空氣裏好似風一般吹進來。他一拳打到那小辮兒的腮幫子上,甩了甩手,“哥哥,我更辣,看你好這一口,要不要來點兒更辣的?”
那小辮兒潮男一拳給打醒了,開始卷袖子,後門幾個男人圍了過來。
明哲摘下牛仔褲上掛的鐵鏈,慢慢纏在手上。童小瞳忍不住抱住明哲的腰,心裏不禁慘叫,天啊,不會又跟以前一個樣兒吧?她正糾結著,一隻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明哲回過頭斜著眼角調皮地看著她,“小瞳,別怕,你去旁邊等著,我把這群變態修理玩,咱倆去再去談真愛啊!”
那眼神三分輕狂三分野性又三分溫柔最後一分是認真,一支丘比特的小箭“biu”一聲飛過來戳中她的心髒。
倆人正沉浸在這癡纏的對視中,突然潮男軍團們麵帶懼色,很慫地後退了幾步。童小瞳一回頭,全班靚妞帥哥都拿著酒瓶或者拎著椅子站在他們身後。之前性感撩人的空姐們一副挑釁驕傲的模樣,看得男人們差點狼嚎著跪下去舔她們鞋底。
劉靜和趙小亮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幅雙方火拚對峙的樣子。“哎呀,不能打臉啊,我還要挖她們成為娛樂圈最閃亮的星星的。”趙小亮剛要挽袖子跑過去,被劉靜伸手攔住,“不用過去,他們沒問題的。”因為她感受到了團結的力量。
這是趙小亮第一次看見劉靜露出這樣甜美放鬆的笑容,好似溫潤無害的月光,叫人從骨子裏透出絲絲清爽來。
“……小靜,你要不要當明星?真的,你都不知道你笑起來能甩那些謀女郎馮女郎們幾條街去了。你要是簽給我,我保證你馬上能接到馮大導演的新戲《非誠別擾3》啊……”
本來這場駕是打不起來的,性感空姐團們人多勢眾,還有姑娘隨著帶著小剪刀在陰森森地把指甲修成小三角。超男團們眼看著自己武器不足,人手不足,而且麵對這麼群美女們完全舍不得下手,正打算當一群幸福的慫包下去喝酒算了。
這時喝大發的憤憤看著自己溫柔的朋子拿著兩隻酒瓶子跟雙槍老太婆似的,忙大著舌頭去勸架,“大家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他雙手抵著小辮兒潮男的胸膛,小辮兒身上劣質的山寨香水味兒混著他獨特的狐臭味兒措手不及地衝進他的鼻腔,憤憤的手改抵為抓,“哇”一聲吐了他一身。
潮男們憤怒了,士可殺不可辱,“他媽的,竟然使用生化攻擊,給我往死打!”
空姐們聽見童小瞳格外尖銳的聲音“姐妹們上啊,打成豬頭我給大家發獎金”,頓時整個舞池陷入一片混亂,旁邊還有看熱鬧的嗨屁的叫好聲。
劉靜笑眯眯地看了一會兒,終於晃晃脖子,甩甩胳膊,從腰裏拿出APS甩開回頭問,“趙小亮,你說你的,我先去放鬆放鬆。”說著衝進混亂的人群,性感空姐團們如虎添翼,劉靜每一棍子都翹在他們最脆弱的關節上,雖沒下什麼力,卻足夠他們喪失戰鬥能力躺在地上直叫喚。
第二天一大早,衣衫不整打著哈欠的眾人在綜合教室裏站成一排。
昨晚宿舍樓的老師們去巡視,發現幾個寢室裏隻有三四個人,其他的人都不翼而飛了。對於全軍事化封閉管理的學校這兼職就是一樁懸案。於是保安們連夜巡視整座學校終於在林子後的磚牆上發現了那個以前住在林後麵的夥房大爺自己挖的方便出入的小門。於是老師們在小門那裏守株待兔,終於在天蒙蒙亮時逮住了凱旋而歸的勇士們。
女勇士們把製服剪得亂七八糟,男勇士們都掛了彩,尤其是臉腫得看不出人樣兒的一個,隻能靠清點人數來確定他的身份。
唐悅站在毛春花身後也是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毛春花失望地搖頭歎氣。
“誰惹的事?”
小瞳和朋子二話不說指向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