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醉眼不逢人(1)(1 / 2)

“洞庭水上一株桐, 經霜觸浪困嚴風。昔時抽心耀白日, 今旦臥死黃沙中。 洛陽名工見谘嗟,一翦一刻作琵琶。白璧規心學明月, 珊瑚映麵作風花。 帝王見賞不見忘,提攜把握登建章。 掩抑摧藏張女彈, 殷勤促柱楚明光。 年年月月對君子,遙遙對夜宿未央。 未央采女棄鳴篪,爭先拂拭生光儀。 茱萸錦衣玉作匣, 安念昔日枯樹枝。 不學衡山南嶺桂, 至今千年猶未知。”緋衣少女斜著身子倚在軟榻上,吟著手中書冊裏的《行路難》。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勾勒著那精細的輪廓,亦勾勒出淡淡的憂愁來。

“小姐。”如畫立在一邊喚道,“大少爺讓你隨他入宮。”

昭佩半闔的眼簾睜開,不解看向她:“為何?”

“如畫不知。”她搖頭,卻說著,“大少爺隻是讓小姐快些。”

半個時辰後,昭佩上了府門口停的車,昭傑已經坐在車內,看見她煞是訝異:“你怎麼穿成這樣?”

“嗯?”昭佩低下頭看著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怎麼?”

眼前這個女子梳著簡單的發飾,斜插了根千絡流蘇銀簪,微垂下來的流蘇打在耳後白皙的脖頸上,相映成趣。身著繡有暗金色水雲紋的紅衫裙,又罩了件薄如蟬翼的輕紗,將那裙上紅蓮籠住,飄渺瑰麗。腰間也別了玉帶銀飾,掛上水色香囊,走動間佩環叮當。再看那臉上,也微抹了些胭脂,更顯嬌俏可人。

昭傑苦笑:“怎麼打扮得像要出嫁一般?”

昭佩一聽他的比喻就惱了:“我也不想啊。可是娘一聽是要入宮,非把我重新裝扮一番。你若覺得我這樣像是出嫁,那我回去洗了就是。”說著準備跳下車,昭傑無奈拉住她:“好了好了。因為是私底下的不麵聖,所以也不必太正式。沒事,盛裝便盛裝吧。我也沒全說錯,這回入宮是要去見你的未來夫君。”

昭佩微愣,喃喃問著:“蕭繹要見我?”

昭傑有些憐惜地盯著她。知道她本就無心於蕭繹不惜逃走,可是現在卻抓回來了卻要嫁給一個…….那種憐惜和不舍卻化作深深無奈。妹妹的身不由已,委曲求全,他不願看見,但是既然命運如斯,他隻能告訴她不要再去無謂的掙紮,換得不必要的傷來。“不全是,今日蕭繹的眼睛要有一個結局了。成敗就此一朝。雖然他沒有說,但是三殿下還是覺得你在一邊會好些。”

昭佩沉默了。昭傑有些後悔自己這麼早就說了出來,按照她的性子很可能此刻甩給他一句:“他眼睛時好時壞與我何幹?我在與不在又有何分別?”然後馬上跳下車回府。

可是出乎意料的,昭佩默默坐在那裏,良久之後幽幽說著:“怎麼還不走?一會兒誤了時間。”

車輪發出沉悶的聲響,昭佩垂伸手抱住了雙膝,全身蜷縮在位子上,她把頭埋得低低的,一言不發。不知道蕭繹怎樣了?她想去看他又不敢去看他,沒有臉,沒有勇氣。

可是有一種迫切,想看著他安然無事,這樣,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些。雖然自己知道,這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安慰。

昭傑看在眼裏,心裏絞痛。他眼中的妹妹,從小就是胡作非為閑不下來的,總是可以想到一些法子玩樂。她總是笑靨如花,笑眼如絲。哪像如今這般憂愁無奈,強顏歡笑?

也許,這是她命裏的一劫。怨隻怨,她的好才情。怨隻怨,她心裏念著那個不該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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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昭佩第一次來到皇宮內的殿內,宮女引著她與哥哥穿過曲折的長廊停在了一幢兩層的小樓前。

昭佩抬頭,知道這就是醫局了。想來一會兒便可以看到結果,反倒心慌起來。遲疑了許久不敢邁進去。昭傑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都等著呢。”裏間的門半掩,便走了進去。

室內空氣很壓抑,沒有人說話。此可聽見有聲音都轉身看來,昭佩沒有說話,隻是隨著哥哥向在場的三殿下蕭綱,八殿下蕭紀行禮。

蕭綱微微頷首,神色複雜地盯了昭佩一陣,才緩緩說著:“李大人,差不多是時候了。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