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花月正春風(1 / 1)

淺碧色長裙的貴婦斜倚在美人榻上,身邊的侍女輕搖羽扇陣陣清涼攜著淡雅的幽香襲來。那雙眼眸依舊閃亮,不過眼角漸漸生了歲月的痕跡。

宮娥撩開了竹簾,恭身說道:”阮娘娘,七殿下來了。”

她聞言微前傾著身子,臉上笑意漸漸顯露出來。

而後蕭繹撩開了竹簾緩緩走了進來,今日他隻是一身玄色朝服,並無太多的修飾。蕭繹揚眉,俯身行了禮隨後便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阮娘娘細細打量了他一陣,忽掩唇輕笑:“七符成了家倒真是與以往不同了。穩重不少。”

蕭繹麵上並無過多的波瀾,嘴角輕扯:“兒臣怎麼不覺得。”

“當然有。”阮娘娘身子微挪,素手指了桌上的果盤,“你嚐嚐,這個很不錯。是交趾的使臣帶來的。”

他隻是餘光瞟了眼,點了頭卻沒有任何動作。阮娘娘想他是有了心思,想了半晌笑問:“近日與佩佩可好?”

蕭繹抬眸望著她,而後似笑非笑說道:“還好。近日無何事。”那話語餘音分明含帶著幽歎,阮娘娘何嚐聽不出來,也不好多問,便扯了其他的話來說:“前幾日我這兒多了些上好的錦緞,你今日帶回去給佩佩瞧瞧。興許她會喜歡。”

話剛說完蕭繹就回道:“您自己留著吧,她不缺這些東西 況且也不在乎這些穿著打扮。”

“不在乎?”聞言,阮娘娘立時瞪大了眼睛,滿頭珠玉輕晃,“怎麼會不在乎?一個女子,況且還是新婚,竟......”言語一半,見蕭繹的臉色並不好看才恍然。

心裏歎一聲,年輕人的事啊......

沉默半晌,阮娘娘終覺氣氛尷尬,才笑道:“那便算了,佩佩隨意的性子。隻是七符啊......”軟娘娘意味深長地喚他一聲,而後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道,“女子家的心思,最是不可捉摸。若是想將她長久留在身邊,一心一意的可不能如此坐視。”

語畢,蕭繹驀地抬頭,眸子劃過一絲難辨的神采。他不言語,心裏卻是百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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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昭佩心生倦意,或許因為是非太多她不願再去麵對了。索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乖呆在王府裏,跟著水娘學著那些往日根本不願理會的女紅、茶藝。

前些日子才聽聞蕭宏自那次刺殺敗露後抑鬱成疾已經走不了路了。現在又聽聞蕭宏已經去了,原來生與死就是這樣的快。雖說昭佩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但不免也是一陣唏噓。最令她唏噓的是皇帝,聽了蕭宏的死訊,連忙跑去蕭宏的府邸去吊唁,哭得昏天黑地不能自製。

實在是不理解皇帝的內心。其實昭佩誰的心都不懂,甚至是她自己的。

她去了趟西苑,看了看冬天蕭宏送給蕭繹的那個大貓。它一定不知道原先的主人出了何事,一樣閑適地趴在籠子裏曬太陽。昭佩本想去逗逗它,當看見隱在它皮毛下的利爪還是把手縮了回來。

“王妃,原來您在這裏,王爺在廳前侯著您呢。”水娘從院子外頭走進來,看她略帶疲憊的樣子似乎找了好久。

“嗯?”昭佩一愣,出了何事?

車裏很安靜,昭佩腦袋裏隻有馬車鈴鐺的鐺鐺聲。她忍不住掀開車簾朝外麵看去。窗外光景陌生,不是去皇宮的路,也不是去任何一個熟知地方的路。昭佩回看著端坐在一旁的蕭繹,問道:“這是去哪裏啊?”

蕭繹不做解釋:“到了就知道。”他麵上淡淡,她卻感覺得到蕭繹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約摸半個時辰的光景,馬車停了下來。昭佩又掀開車簾,朝外頭瞄了眼,單這一瞄就愣住了。這個地方……

“出去吧。”蕭繹已經起了身,似笑非笑地說道。

昭佩在車裏躊躇了一陣,還是拎起了裙子跟著他下了車。空氣中帶著百花的馨香和泥土的清新撲麵而來,她的眼前,是連綿的花海。很熟悉,很熟悉…….就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也來過這裏。那時的她懷著滿心的嬌羞和憧憬,帶著驚豔和欣喜。

少年時的相戀,花開洶湧如同潮水,如同一場遊春。眼前繁華錯落,心有不甘卻定將結束。彼時柔弱的花枝承受不住盛開的力量。花枝已折,這番故地重遊再憶那時音容也是惘然。

奇怪的是,她的心頭除了惘然,難尋那痛的蹤影。也許是因為曾經痛的久了,漸漸已經麻木了再也感覺不到了吧。

“風景真好。”淺笑著看向站在身側的玄衣男子,微風拂過他額前的發,柔化了他分明的棱角。陽光穿過他的身形射入昭佩的眼睛,她眼睛無法睜開隻好轉過了視線。

“嗯。”蕭繹唇邊亦是勾起一絲笑意,緩緩朝那片花海走去。

昭佩跟在他身後:“你經常來嗎?”

“這是第一次。”言罷,他看向身邊這個緋色裙衫的女子,“有一次看見一幅畫,才知道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