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當中,也許昭佩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光景了。
那滿池的蓮花妖嬈綻放爭奇鬥豔,不由得把炎熱夏日中的煩躁與鬱悶都給趕到九霄雲外了。
昭佩的日子自然也不會閑著,讓水娘給她尋了條小船就一個人下了池塘。她坐在船頭也不管劃船,將船槳隨處一扔任船隨著水波漂浮著。
此時初夏,蓮花還未開的盛隻是剛剛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的,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池塘上架著飛虹,旁處還有假山。山上引水而下擊打在水麵上水花飛濺叮叮咚咚。那氤氳的水汽落在她的肌膚上,惹來一陣又一陣的愜意。
船向著荷塘深處漂去了,她置身在一片連綿不絕不知首尾的翠綠之中。離岸越遠荷葉越密,昭佩不得不時不時低著頭側著身,後來實在躲得煩了幹脆就躺了下來。
陽光有些刺眼,她閉著眼隨手折了荷葉的莖取下一片翠碧的荷葉擋住了視線。
絲絲縷縷的荷香鑽進了她的鼻子,染上她的青絲。
昭佩閉著眼睛,感覺身子隨著水波輕晃,耳邊是水流的叮咚聲,眼前是綠萌萌的顏色。就像置身在柔軟的夢境裏,身處傳說中的無憂穀,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和暢快。她撤去渾身所有的力氣,貪慕著這樣的時光,迷迷糊糊就要睡著了。
忽然感覺船身猛烈的晃動了下。
昭佩一個不穩往邊上一斜撞到船沿上,手臂給撞痛了。她莫名其妙摘下了荷葉去看究竟,卻沒有被嚇死。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蒼青的衣衫上用翠色的絲線勾勒出幾支勁竹,筆挺就好似這人的身形。他腰間懸著一個天青色的香囊上麵繡著粗陋的像是蓮花的植物,正是前幾日她心血來潮繡的。
他見昭佩摔了,伸手就去扶。昭佩避開自己起了身,左右看看這仍是在湖心啊,又看了看船上這個突兀出現的男子背脊上竄起一股冷意,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怎麼過來的……”
蕭繹一笑:“飛過來的。”這倒不是誑她,的確是如此。昭佩的臉上被曬得紅紅的,他又說道:“盛蓮你倒是好興致,跑到這裏逍遙。”
自從有一日無意中讓他得知了自己的乳名,他就說“盛蓮”這個名字極好有時二人談天時偶爾會如此喚她。昭佩從沒有聽人如此喊過她,本就是一個被人忘記的名字,冷不丁被人提起倍感親切。不過她可不是沒聽出來,某人的語氣裏含帶著戲謔嘲諷。
昭佩斜睨著他:“你不也是好興致?還特意‘飛’過來?”明顯有反駁的意味在裏麵。
蕭繹也不惱,拾了船槳劃了起來:“你若再曬就曬黑了。還是回去吧。”
昭佩很是掃興地瞪著他:“才不要!黑就黑,你管我呢!”她的話語不知從何時起,帶了些撒嬌撒潑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