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揚州城,繁華熱鬧,安穩祥和。坐在高樓雅間的昭佩目光追逐著過往的人群笑道:“揚州城比京城差不了多少,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坐在對麵的蕭綸難得謙遜笑道:“本就是一塊富饒的土地,三哥在時就很好,到我手上也就沒什麼好管的。”
昭佩聽了接著說道:“已經許久沒有聽見京城裏的消息了,不知道三哥怎樣?”記憶裏,金色光輝中的建康城,他翩翩的衣衫孤傲寂寥的身影。
蕭綸挑眉:“怎的?平日七弟不與你說?”
昭佩聳著肩膀:“我又不是他的政客,他與我說這些做什麼?”麵對昭佩的反問,他思忖了一陣緩緩說道:“近日京城裏不甚安穩呐。周邊蠻夷虎視眈眈,爪子已經伸了進來。尤其是去年來了一個候景……..”話說一半,一直沉默聽著他們談話的含貞失聲驚呼:“候景!”
那駭然的驚呼把昭佩和蕭綸俱是嚇了一跳。
“含貞聽說過這個人?”蕭綸笑著問她。
“嗯……這個…….隻是名字有些奇怪…….嗬嗬。”含貞訕笑,掩飾性地低頭猛吞著飯菜,又是一言不發。
“候景是誰?他怎的了?”昭佩蹙眉,忽然發現蕭綸眉宇之中的凝重。
“他是羯族人,早先年六鎮起義得到了高歡的重任,如今高歡死了便逃到宇文泰那裏。”他頓了頓,解釋道,“宇文泰是魏國的丞相,雖說是丞相,但全部權利卻在他手上。皇帝嘛…….不過是他的一個傀儡罷了。宇文泰似乎不太信任他,於是這個候景就投靠了我們大梁。如此易主的奴才,朝裏人都是反對的。”說道著嘲諷一笑:“父皇是越老越糊塗,竟然看不出他的野心。非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就重任了他。甚至還封了王。真不知父皇到底是怎麼盤算著。”
昭佩默默聽著,不住地點頭。含貞顫顫巍巍夾著菜,幾次夾菜都掉在了桌上。昭佩見她麵色蒼白,似乎受了什麼刺激。忙去關切,可她隻是茫然地搖著頭,幾番欲言又止,又惱恨地兀自吃著飯。
蕭綸忽然又說:“前幾日,齊當今的皇帝高澄派大將慕容紹宗進攻侯景,說來可笑,候景早年就在慕容紹手下學習兵法。父王讓淵明去支援卻被擒了,如今還不是事態會如何發展。”
“竟有這事?”昭佩眉頭緊蹙,隱隱生出一些莫名的擔憂來,似乎感覺會有一番軒然大波鬧出來。看來自己平日裏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蕭綸說著說著心情有些糟,隨即把話題換到了其他。
隔壁的雅間內,卻忽然飛出了一隻大鳥。撲騰了幾下翅膀就一下子掩在了蔚藍空中,仔細看才發現那鳥健碩雄偉,雙眸犀利如銳劍。不是鳥,而是罕有的雪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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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玩了一遭,回府時已經是深夜了。昭佩已經渾身酸痛了,可含貞卻依舊神色如常沒有半分埋怨,暗歎著年紀大了就是沒有年輕人的勁頭。沐浴之後才覺得神清氣爽,恢複了大半。
頭發未幹,昭佩不想去睡。看含貞也不在屋裏便出去尋,含貞正倚著屋前玉欄,抬頭望月思忖著什麼。青蓮色的衣衫,如雲的烏發,皎潔無暇的側臉,難得的安靜。
昭佩卻發現她眼眸中的光彩,空闊虛無,眼含憂傷。
昭佩一愣,她的映象裏,含貞永遠是十五歲時的她,快樂單純。而現在……怎麼也染上了幾分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