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林雅雯正要準備去市裏向孫濤書記彙報工作,家裏突然來了電話,周啟明慌慌張張說:“萌萌不見了,我找了兩天,哪兒也找不到。”
“兩天?!”林雅雯驚得,簡直不相信這話是丈夫說的。“她到底去了哪,怎麼才告訴我?”林雅雯緊忙問。
“我也不知道,我是昨天下午看到信的。”
“信?”
“萌萌留了封信,不要我們找她。”周啟明說。
“她說不找就不找啊,周啟明,你把我女兒怎麼了?”林雅雯近乎是在尖叫了。
“我哪知道,我就訓了她幾句,她竟然離家出走。”
“訓她?周啟明,萌萌到底是出走還是失蹤,你幾天沒見她了?”林雅雯讓這意外的消息震懵了,她懷疑周啟明壓根就沒去找女兒,指不定他連女兒啥時不見的,都不知道。
果然,周啟明慌著聲音說:“我哪搞得清,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林雅雯又急又氣,這個小祖宗,怕她出事,她還真就出事了。幾分鍾後,她將電話打給自己的父親,父親在電話裏說,他在萌萌的學校,正跟班主任分析情況呢。萌萌一周沒去上課,學校也很急。
“報警了沒?”林雅雯迫不及待地問。
父親在電話裏安慰她:“雅雯你先別急,報警的事,我正跟學校商量,看有沒必要。”
“爸,快報警,不能再耽擱了。”林雅雯的聲音近乎哭了。
父親嗯了一聲,再三叮囑她不要慌,林雅雯哪能不慌。跟父親通完電話,她將電話打給祁茂林,說自己不能去市裏了,家裏有急事,必須回去。孫濤書記那邊,另換個人去彙報吧。祁茂林一聽她口氣這麼急,知道絕不是小事,心裏疑惑著,又不敢問出來,頓了片刻道:“行,我讓石壘去。”
林雅雯正在收拾東西,祁茂林又把電話打過來,問她啥時動身?林雅雯說已經上路了,事情很急,她不能耽擱。祁茂林說:“路上走慢點,到了家裏,給我來個電話。”
合上電話,林雅雯的心就開始拚命地跳。周啟明這死人,女兒一周不上學居然不知道,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在第一時間跟她說。司機孫愔緊著個臉,搞不清林雅雯家裏到底出了啥事,隻看她很急,從來沒有過的慌張。他小心翼翼握著方向盤,一雙眼睛不時地透過折射鏡,往林雅雯臉上望。
到了省城,父親已從學校回來,等在她家裏,周啟明卻不知去了哪。
“爸,情況怎麼樣,學校有沒有提供線索?”林雅雯一進門就問。父親搖搖頭:“雅雯,你們兩個到底咋回事,萌萌這都一周沒上學,你們竟然……”
“爸,學校到底怎麼說?”
“學校能怎麼說,萌萌不是從學校失蹤的,學校說他們沒責任!”
“誰跟他們追究責任了,我是問學校知不知道萌萌去了哪?”
“不知道。”
見父親臉色沉重,林雅雯來不及猶豫,抓起電話就要報警。父親起身,摁住她的手:“雅雯,萌萌不會有啥大事,你還是先別急著報警,鬧得滿城風雨,對萌萌不好。”
林雅雯從父親話裏聽出什麼,吃驚地瞪住父親:“爸,萌萌到底……”
“雅雯你先別急,來,坐下,不要慌,出了事,千萬不能慌,要沉住氣。”
“爸,我能沉得了麼?”林雅雯的聲音變了形,臉更是變形得沒法看。
父親硬拉她坐在了沙發上。父親像是猶豫著,有什麼話不肯講出來,半天,他帶著批評的口氣說:“雅雯,你這個母親當的,可不夠稱職啊。萌萌十八了,這個年齡的孩子,是最最難管的,可你們……”
“爸,萌萌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別再折磨我了。”
“她可能……可能跟一個叫馬悅的男生出走了。”林父說完,身子往後一斜,仰在了沙發上,雙眼緊閉,臉色一片淒然。
林雅雯猛從沙發上彈起來,差點就失聲喊了。她的臉早已看不出一點血色,心中更是惡浪翻滾。萌萌,萌萌,她心裏叫著女兒的名字,雙腿一軟,原又倒在了沙發上。
怎麼會啊——
一片黑雲騰起,沉沉地罩住了屋子,林雅雯感覺自己要死了。
一個小時後,林雅雯正強打精神,跟萌萌的班主任通電話,她急著想知道馬悅家的電話,班主任老師卻像是逮著了好機會,在那邊長篇大論說個不停。林雅雯正聽得難受,周啟明垂頭喪氣進來了。
一看老丈人跟林雅雯都在,周啟明沒說話,想去自己的書房。
“你先等等。”林雅雯用手捂住話筒,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周啟明的步子僵住,他剛才就是去找馬悅的家長,哪知馬悅家的情況比他想像得要糟一百倍。馬悅是到省城借讀的,父母不在省城,在河西,他住在爺爺奶奶這兒。周啟明找到馬悅家後,馬悅爺爺還不知道孫子出了事,三天前馬悅想去河西看他母親,他就讓去了。馬悅爺爺問周啟明:“你是誰啊,找我家悅子做什麼?”馬悅爺爺是位退休老工人,眼有點花麻,耳朵也不大好使。馬悅奶奶不在家,說是幫別人家看孩子去了。
周啟明一看這個家的樣,什麼也沒再說,黯然地回來了。路上他一次次想,萌萌怎麼會跟這種家庭的孩子攪一起呢?
在他心裏,女兒雖是反叛,但也沒到墮落的份上啊——
林雅雯終於打完了電話,班主任老師也不知道馬悅家電話,或是知道不想說。他對林雅雯的態度糟透了,不隻是批評,言語間甚至有嘲瘋,他告訴林雅雯,學校決定讓萌萌退學。
林雅雯抑製住內心巨大的痛和怒,目光伸向周啟明:“我女兒呢,你把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