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映文點點頭,“行,你幫我看著點兒路上的情況。”
錢映文一踩油門,吉斯轎車箭一般地開了出去。
此時離蘇聯代表團到達西郊機場僅剩不到十分鍾了,張效蘇和錢映文不禁心急如火。這時就看出吉斯車的優越性了,它車體寬大,底盤沉,行駛平穩,油門一踏邁速表的指針就指向100公裏以上。錢映文一路不斷地鳴喇叭,老遠就催促車輛行人讓道。建國初期北京街上的汽車還很少,交通基本暢通,再加上沿途路口警察都知道今天有重大活動,見吉斯車狂奔過來老遠就給綠燈放行。吉斯車像掠過的一陣疾風,飛速地超越一輛又一輛汽車。
車上,錢映文咬著牙,瞪圓了眼睛全神貫注地開著車,張效蘇不時看看手表,計算著時間。達賴從未坐過這麼快的車,緊張地抓住車裏的扶手。車到公主墳時,一輛大卡車晃晃悠悠地在前邊堵住了去路,“嘀嘀嘀……”錢映文急促地按動喇叭催促卡車閃開,可卡車卻像沒聽見似地依舊慢吞吞地開著。
“媽的,小子不想吃這碗飯了嗎?”從不罵人的張效蘇也急了吐出一句氣話。
吉斯車幾次想超過卡車都未成功。氣得錢映文把喇叭按下就不抬起來了,“嘀――”
喇叭長聲響著,“媽了個×的,這小子真混蛋。”錢映文火了。
前邊路口值勤的警察見卡車擋了吉斯車的路,跳下崗台,急促地揮動手臂命令卡車停在路邊。卡車見有警察隻好乖乖地閃在路旁停下。
吉斯車掠過卡車的時候,張效蘇打開車窗衝警察喊了一句,“扣住這個混小子!”說完猶如吐出心中一股怒氣,才略微平靜些。
吉斯車來到西郊機場門口,拐彎時錢映文也沒有減速,輪胎和地麵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達賴被慣性拋在沙發上。這時南邊的天空上蘇聯代表團乘坐的大型專機已徐徐降落,停機坪上停著上百輛小轎車。“完了,晚了。”這個念頭閃過張效蘇的腦海,今天是我工作的失誤,回去我要做檢查。
達賴剛下車,身後緊接著又開來一輛吉斯車,從車上下來的是劉少奇委員長。張效蘇暗自慶幸,虧得還趕在少奇同誌前邊,如果比少奇同誌還晚到就更麻煩了。
蘇聯專機平穩降落,慢慢滑向停機坪停下,中國迎接蘇聯代表團的領導人向飛機前走去。達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班禪,正好班禪也看見了達賴,兩人相視一笑,點頭招呼。
機艙門開了,身體敦實、頭發稀疏的赫魯曉夫首先走出艙門。他高興地咧嘴笑著,揮動手中的帽子向前來歡迎的人們致意,贏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照相機閃光燈的耀眼白光。接著布爾加寧和米高揚也走出艙門,劉少奇、周恩來率我國黨政軍各部門領導人迎上前去與蘇聯貴賓熱烈握手擁抱。接著劉少奇為蘇聯貴賓介紹前來迎接他的各位中國領導。當赫魯曉夫看到在眾多身著幹部服的歡迎行列中達賴既年輕,裝束又不同時,眼裏閃過一絲驚異的目光。赫魯曉夫高興地用剛學會的生硬的中國話對達賴說“你好!”接著緊緊握住達賴伸過來的纖細的手上下晃動。達賴隻覺赫魯曉夫的手厚實粗糙,像是鉗工的手,把手握得生疼。接著赫魯曉夫又以蘇聯人特有的豪放與熱情,不由分說把達賴摟過來熱烈擁抱。達賴從未與人有過如此熱烈的禮節,也不習慣這種禮節,隻好被動地應付,尷尬地笑著,赫魯曉夫卻不當回事似地拍拍達賴的後背,鬆開他和下一個人握手去了。
盛大的歡迎儀式後,由上百輛轎車組成的龐大車隊浩浩蕩蕩向城裏駛去。達賴的車也在其中,這回不用著急了,錢映文輕鬆自在地開著車跟著前車。達賴想起今天差點遲到,要不是錢映文開得快,自己當了副委員長後第一次外事活動就遲到該有多不好,達賴輕輕拍拍張效蘇的後背說:“張科長,今天咱們差點晚了。”張效蘇一笑說:“口害,別提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呢,萬一出事怎麼辦?到機場我才覺得出了一身汗。”
這是達賴副委員長第一次參加外事活動,因小小的緣由,險些沒有趕上歡迎活動。
國慶節,達賴、班禪在天安門城樓上
10月1日,北京將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盛大的國慶閱兵和群眾遊行。毛主席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同前來參加慶祝活動的各國貴賓將在天安門上檢閱遊行隊伍。達賴、班禪當然不在例外。
清晨,天色剛亮,張效蘇正和幾個工作人員在院子裏做廣播體操,見達賴從樓裏走出來,這有悖常規,清晨通常是達賴打坐誦經的時間,一般吃過早飯後才下樓,今天不知達賴為什麼早早就下樓了。張效蘇停止做操迎上前去說:“副委員長好!怎麼起這麼早呀?”他估計達賴可能惦記上天安門的事,怕又像迎接蘇聯代表團耽誤了,便接著說:“咱們這兒離天安門近,保證誤不了事。”
達賴今天情緒特別好,抬頭看看高藍的天空,做了幾個擴胸動作,“今天是好日子,睡不著,出來活動一下。”
“一塊兒做會兒操吧。”
“不啦,你們做吧,我到花園轉轉。”達賴說完一個人到花園散步去了。清新的空氣,“啾啾”的鳥語、草上的露珠和幽靜的環境令達賴心曠神怡,感到一切都是那麼愜意愉快。
此時,住在暢觀樓的班禪也早早起來做上天安門的準備。他渾身上下煥然一新,新熨洗的衣服襯托得他高挑的身材格外精神。可他還猶恐有什麼疏忽,讓隨從這抻抻袖子,那拽拽衣襟,一邊不停地向衛士長韓立功打聽國慶閱兵是什麼樣子,上天安門應該注意什麼。
吃過早飯,班禪就在樓下的客廳心神不寧地等待出發,終於到出發時間了,韓立功一進來還未開口說請他上車,班禪就迫不及待地一躍而起,“到時間了嗎?走!”說完率先走出樓去。
禦河橋達賴寓所的張效蘇接到暢觀樓打來的電話,說班禪已經出發了,因禦河橋離天安門較近,便又等了幾分鍾,才請達賴上車,估計能和班禪前後腳到達天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