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瑞雲再次騎出順風煤礦時,迎麵看到的是日暮的青山。下午的太陽已經不再光照的那樣強烈,因為是下過雨的緣故,所以就看得格外的清楚。回憶著上午還傘的過程,當她看到那剛洗過的黑發和一張俊美的臉,雖然隻是輕輕的說了聲:“謝謝你的傘。”看他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說了聲:“沒有什麼。”但透過他烏黑的眸子,分明起了一絲波瀾。
心裏就這麼想著,卻很快就到了家。到了家門口時,看到自家的信箱,想到給毛振偉寄的那封信,不知道有沒有回。打開後,果然見到裏麵躺著一封信,正是毛振偉的。看到他的信,心裏麵反而沒有了感覺。想起從前,是有點傻。以後不聯係也好,再怎麼說毛振偉也上了大學,不能耽誤了人家美好的前程。
取到信後,就把自行車放進車子棚裏。上了樓,就勢做在沙發上,打開信,想看一下寫的什麼。當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心裏頭多少是有波瀾的。開頭是寫的想念的文字,可是當她看到最後時,心裏卻是吃了一大驚。原來毛振偉說要考到錦江市來。要說她當然吃驚了,要依毛振偉的成績,那是考到京師上大學也是可以的。錦江隻是一個地級市,也沒有什麼好的大學,幹嗎要考到這裏呀,毛振偉肯定是昏了頭腦了。瑞雲想到這裏,找了張稿紙然後鋪在桌子上,提筆寫了一封激昂的信。寫完後疊好,就想出去寄。想了想,上次還有買的郵票和信封,就翻箱倒櫃找了出來,貼上郵票,就出了家門。此時已經五點鍾了,天光還是大亮,空氣中充滿著燥熱。瑞雲穿過一條條大街和小巷,很快就到了郵局門口,反複看了一下地址和姓名,覺得無誤,方才投心,這才如釋重負。正準備去菜市場買些菜時,突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你過來寄信呢?”抬頭一看,竟是李林。
“李林,你怎麼在這裏?”這是瑞雲頭一次喊出這個男孩的名字。
“我來給家裏寄些錢,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男孩奇怪的問。
原來瑞雲把男孩的名字牢記在心裏,卻是在意巳久了。瑞雲臉就紅了,她掩飾道:“在燈房有你的燈記嗎,我整理資料時,就記住你了。”李林點了一下頭,說道:“那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瑞雲。”瑞雲輕輕的說道。
男孩點了一下,算是記住了。然後,他又說:“那我回去了,一會我還要市場上買些菜。”
“那好,我也正要去呢,咱們同路。”於是兩個人並肩而行,瑞雲覺得和他並肩而行,又緊張又新奇,其實要說也沒有什麼,在這裏自己也沒有什麼熟人,在城市裏雖然人很多,但個個俱不熟悉。所以,一對男女走在街上,是沒有人過問的,這不像在農村老家,要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走在一起,說不定就會有多少個版本的故事出來呢。
“對了,你家是哪裏的?”瑞雲覺得今天正好是個機會,把心中的秘密給解開。
“陝西商城的。”男孩低著頭說了句。
“那麼遠,怎麼想到來這裏幹煤礦呀,那邊不是也有煤礦嗎?”瑞雲步步為營。
“家裏窮,父親去世了,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學,沒有辦法,就跟著村上的人過來打工。”李林抬頭看了一下前麵的路,繼續低頭走路,也不敢看瑞雲一眼。
瑞雲的心瞬間就覺得很心痛,她突然覺得自己可以接濟一下這個男孩,雖然自己家也不富裕,可是現在自己工資很高,甚至比父親的多好幾倍,這些父親都還不知道,她瑞雲現在是有這個能力的。
“你多大了?”瑞雲想著他一定不比自己大幾歲,就是同齡也是有可能的。
“我21了,你呢?”男孩說了自己,又反問她。
“我19了。”瑞雲顯然把自己說大了,她19歲的生日還沒有到呢。
“我其實都考上大學了,看著家裏的情況,就知道母親也供不起上,就瞞著她把大學通知書給撕了,說沒有考上。”李林平淡無奇的說出另外一個故事,卻讓瑞雲吃了一驚。
“真是太可惜了,現在都興勤工儉學了,你可以上下去呀。”瑞雲真想這路長些,可以一直把真相了解清楚。
“後來,我媽知道了,說孩子,你為什麼不說呀,你媽就是賣血,也願意把書讓你讀下去呀。”
“是啊,你該讀下去的。”瑞雲安慰道。
“我也知道,她是願意讓我讀下去的,可我不想讓她一個女人獨自承擔那麼多痛苦,你知道嗎,一個女人在家幹農活多難,我多半在學校幫不上她,她總是求別人,我不想再讓她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