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映初第一次聽祁長錦提起他父母的事,她小時候生活在祁國公府,知道舅父舅母關係很好,卻不知他們私底下竟然有了隔閡。
“直到爹意外戰死,”過了這麼久,提起此事,祁長錦心裏仍然像被刀刻一樣,“爹去世的消息傳回來,娘當場就暈了,她一直不肯相信,苦苦熬了三年,直到病逝前,迷迷糊糊的喊爹的名字,說她後悔,後悔不該和爹置氣,後悔沒有珍惜活著的時光。”
映初慢慢睜開眼睛,握住祁長錦的手。
祁長錦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裏:“爹娘的事,說不上誰對誰錯,但他們確實相互辜負了。我不想和他們一樣,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任何隔閡。”
映初盯著他的眼睛,他黑如子夜的眸子裏有無數星光,照亮的都是瞳孔中間小小的她。
映初突然就攀住他的肩膀,主動吻上他的唇。
祁長錦幾乎同時吻住她,像是要將她吞下肚一樣,壓著她倒在床上。
祁長錦的手都已經探進了映初的衣領裏,門外卻響起敲門聲,杏雨道:“將軍,老太君派人來問,將軍怎麼還不去?”
祁長錦這才想起,他說晚點去榮禧堂的事。
有點懊惱的起身,祁長錦整理好衣服,一回頭,就見映初整個人躲在被子裏,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
祁長錦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等我回來。”
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映初才滿臉通紅的掀開被子,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然主動……
受驚似的從床上跳下來,映初穿好衣服就走出了房間,再待下去,她的臉都要熟了。
入夜。
林嬤嬤直到子時過後,才買通了掌邢院的守門人,放她進去看璧玉。
璧玉平常心氣高,總覺得自己會飛上枝頭,又有一個在榮禧堂的娘撐腰,在府裏沒少得罪人。這回她落難,有些人就趁機給她苦頭吃。
林嬤嬤見到趴在簡陋的草席上,臉腫的沒有人形,身上還有血跡的女兒,嚇得就是一聲驚叫。
“璧玉!”林嬤嬤撲到她身邊,哭喊道,“我的心肝啊,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娘!”璧玉委屈的大哭,眼淚流到臉上,疼的她更想哭。
“你這個傻孩子,誰讓你自作主張跑去找大少爺!”林嬤嬤又生氣又心疼,“你這是要擔心死我啊!”
璧玉更委屈:“娘一直騙我等好時機,再等下去我就要出嫁了!我不為自己拚一把,難道真去嫁一個泥腿子嗎?”
她的那個未婚夫出身農民家庭,在軍隊裏拚出了一點功績,但是她偷偷瞧過,那人就是個莽漢,攢再多軍功,都洗不掉一身的泥土坷垃氣。
林嬤嬤心裏也是不樂意的,自己的女兒雖然是個丫鬟,但是從小就是嬌養的,又會識文斷字,作詩填詞,比一些小戶人家的小姐絲毫不差,怎麼就指給了一個泥腿子。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林嬤嬤歎氣道:“這是老太君的意思,將軍那邊,你去過幾回都無功而返,不然娘豁出老臉不要,也會求老太君成全你的。璧玉,也許這就是你的命,你就認了吧。”
“這才不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就該是大少爺的人!”璧玉絲毫聽不進去,發狠的說,“娘,如果真到了花轎上門的那天,我就吊死在大門前!”
“璧玉!”林嬤嬤心驚,她知道自己女兒執念重,卻沒想到竟重到這個程度。
璧玉抓住林嬤嬤的手,保養良好的長指甲幾乎嵌進她肉裏:“娘,你要麼就幫我嫁給大少爺,要不就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娘,你選吧!”
林嬤嬤嘴唇發抖,很想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但是看著女兒青腫的臉,和近乎瘋狂的眼神,她又打不下去。
“大少爺把你丟在這裏,他心裏根本沒你啊!”林嬤嬤老淚縱橫,試圖做最後的苦勸。
“那是因為花少爺要殺我,”這幾個時辰裏,她找到了一個自己願意相信的理由,“大少爺這是為了救我,不然我已經死了。大少爺心裏如果沒我,又怎麼可能救我呢?他對我冷漠,都是因為花氏容不下我,以後我定要讓花氏知道我的厲害!”
林嬤嬤聽到這就知道,無論如何,她都勸不了女兒了。
“娘,你究竟幫不幫我?”璧玉追問。
勸不了,打罵也打罵不了,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幫她,難道真看著她去死嗎?“你讓娘怎麼幫你?”
璧玉貼在她耳邊細細將計劃道來。她剛才已經想清楚,必須用非常手段,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林嬤嬤先是震驚,而後又慢慢收斂了神色。她擦了擦眼淚,眼神堅定,既然已經決定,她就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