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與她親近的人才知道,映初現在的狀態一點都不正常。
喬殊彥帶回來已經半瘋的沐暖晴,所有人都知道映初對沐暖晴多痛恨,可是她聽到後,卻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隻道隨便喬殊彥處置。
花彧是被捆著回京的,一路上他就像是隻野獸,隻要睜開眼就會暴起傷人。映初治好他後,他就失去了一段記憶。若是以前,她肯定會追究到底,對那些害了花彧的人以牙還牙。可是現在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府裏一些下人開始不安分,或是想法設法討好祁安琳,或是偷偷盜賣府裏的東西、貪墨錢財,連祁安茹都發現不對勁,抓住好幾次,映初卻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
她看似什麼都沒變,可是卻封閉了感覺,對周圍的一切都表現的冷漠至極。
十五元宵節,祁安茹磨了半天,才終於說服映初答應陪她出去看花燈。
蓮風、杏雨她們都微微鬆了口氣,小姐已經很久沒出門了,就連皇上派人傳她入宮,她都稱病不去。她們都希望小姐這次出門,能散散心,別把一切都憋在心裏。
去年大燕度過最危急的一年,新年後的上元佳節,很多人都願意出門遊玩慶祝,祈求新的一年和和順順。
大街上張燈結彩,行人摩肩擦踵,一眼望去,視野裏全是各式各樣的花燈,到處一片歡笑熱鬧的情景。
映初走在人群中,神情有些恍惚,長錦出征前,也是這樣喧囂的人流中,他們並肩而行,有離愁和不舍,也有幸福和溫馨。
那時候的人群大都忐忑不安,對家人的未來充滿擔憂和不確定,而她對長錦充滿信心,篤定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而現在,人群歡快笑鬧、愉悅幸福,而她迷茫彷徨,心裏像破了一個大洞,呼呼的漏風,不管再怎麼用力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姐姐,你看那邊聚集了好多人,我們也去看看。”祁安茹挽著映初的胳膊,指著一個搭起的高台。
曾經一點痛苦挫折都承受不起的祁安茹,如今就像換了一個人。當堅強無敵的映初幾乎被壓垮時,她仿佛一夜之間就強大了起來,奮力撐起風雨飄搖的長房,讓她的映初姐姐能有個喘息的機會。
映初被她拉著,無所謂的跟著她走,滿街的燈火映在她瞳孔裏,卻照不亮她沉黑的眼眸。
周圍都是嘈雜聲,映初不知為何,一下就聽到路邊幾道吆喝聲:“算命!鐵口神斷,算不準不要錢!”
映初轉頭看去,路邊的巷道口,擺著一溜兒的地攤,一群道士都在賣力的招攬客人。
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道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在攤位後麵盤腿打坐,似乎在閉目養神。
一段幾乎被她忘記的記憶突然湧現出來,映初猛然甩開祁安茹的手,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那邊跑去。
“姐姐!”祁安茹詫異的看著映初幾乎是撲的,雙手按在桌子上,目光死死盯著桌子後的老道。
老道睜開眼,就像早料到她會來一樣,笑眯眯的道:“祁夫人可是想問祁將軍?”
“將軍此次出征有一劫難,雖然過程驚險,但是挺過去便是另一番境地!”映初把老道曾經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念出來,急切的道,“你說過,隻要忍過去,便是海闊天空!所以將軍現在雖然處境艱難,但是並沒有死,對不對?!”
擠過來的祁安茹正好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由睜圓了眼睛,緊張的看著老道。
“信則靈,不信則泯,”老道笑著說,“夫人應當問的是自己,而不是貧道。”
映初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道:“多謝道長指點。”然後掏出銀子放在桌子上。
她前腳剛走,老道士又像上次一樣吆喝起來:“祁夫人都找貧道算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測一卦隻要五個銅板!”
祁安茹險些一個趔趄,她回頭看了一眼老道,對映初道:“姐姐,這個道士看起來就像是個江湖騙子,他說的話能信嗎?”
而且他說的那句話,說了等於沒說啊,姐姐那錠銀子根本是白給了。
映初眼中光芒熾烈,堅定的道:“我信!”
映初就像一個溺水的人,老道的話對她而言就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既然能算到長錦有一個大劫,那她為什麼不信他說的,長錦會有驚無險,安然脫逃?
祁安茹不說話了,她也願意相信哥哥還活著。即使那個老道說的是假的,能讓姐姐振作起來,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