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咚——咚!咚!咚”子時三更,平安無事。更夫在最後一條街走完,打著哈欠便打算回家歇歇。

城內的酒樓茶坊已經打烊,八條垂直相交的大街邊,一兩個今夜生意不好的麵攤子正收攤回家,這麼深的夜,吃得起麵的人早就在溫柔鄉中了。

整個煊陽城似乎都睡著了,就像一條盤臥著的巨龍,在夜幕下凝神靜息。

城中隻餘下東邊的一條花街,還餘著較多燈火,偶爾歌聲人聲交雜著,從樓間傳出,很快消散在夜空中。

城門上守夜的兩個士兵泛起了困意。這太平盛世,各國禮節來往,怎麼也不可能有哪國會深夜來襲,挑發戰爭。

雖是盛夏,但夜風吹著也是讓人不太舒服的,離換崗還有半個時辰,兩人便靠城牆邊坐著,聊起花街中的姑娘,聊著聊著似乎就不那麼冷了。

他們沒看到,另一邊城牆上,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多了一支鐵爪,緊緊地勾住了城牆上的石磚。不多時,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躍上城牆,收起鐵爪,腳尖在地上一點,急急地往城內掠去,像道黑閃電般,再一次消失在夜空中。

丞相府中,巡夜的老趙提著燈籠往下房走去,心裏想著:人老了,越晚就越熬不住了,這丞相府自己呆了一輩子了,也不知道還能呆多久。

整個丞相府,隻餘後院中西麵院落裏的主屋還留著一盞燈。

一名身穿素色紗裙,年紀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女子,將一封信放在桌上。女子的臉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唇不點而朱,微抿著,很是決絕。一雙明眸猶如兩汪古潭,深邃地讓人望不到底,此時卻充滿了絕望。

臉上斑駁的淚痕,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

女子走到窗前跪下,對著正房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爹,娘,女兒對不起你們。

女子起身,拿起劍架上的長劍,細細地撫摸著劍鞘上的花紋,指腹滑過“斷情”兩個字。

她清楚地記得,師父臨終前將這把劍送給自己的時候,對自己說的話。

那往日雲淡風輕,似乎這塵世任何人事都與自己無關,在自己心中是仙子一般存在的師父,臨終前的悲傷讓她一輩子忘不了。

她說:“洛兒,紅顏命,半點不由己,師父傳你武功,隻希望你將來能快意江湖,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活得自由灑脫,不為你的家族所牽絆,不嫁不愛之人,免得痛苦一生。”

她知道,師父所愛之人傷她至深,所以她才歸隱山林,一生斷情,避世二十多年,至死都未再走出那片山林半步。

她以為,自己得了師父真傳,就算不能有自己所愛之人,也定能夠快意江湖。

然而,世事難料。

上天眷顧讓她遇上了與自己兩情相悅之人,他們彼此定了終身,在師父墳前也已行過了禮,兩年多的時間,她以為一切都會一直如此美好,卻始終無法料到,孩童時期的一句戲言,一道聖旨,使得這一切都湮滅殆盡。

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為了蔚府的榮譽,為了皇室的顏麵,更為了她所愛的人,她隻能以死來守護這一切,再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