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丞相府主書房中,蔚昭瑉垂手立於一旁,靜靜地看著書案後自己的父親眉頭越皺越緊,不敢出言打擾。
蔚廷秋將手中的信箋放下,抬頭望向自己的兒子:“瑉兒,六日了,還是沒找到你妹妹嗎?”
“沒有,孩兒派人往南山一路尋去,報回來的信也是沒發現一點蹤跡。”
“這個不孝女,不孝女啊……”蔚廷秋的聲音由憤怒轉為悲涼,說著便往後靠著椅背,閉上了雙眼。
“爹,或許,妹妹並沒有離開煊都。”蔚昭瑉思索了片刻,才繼續道,“雖然孩兒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可那夜地上那麼多血,或許,妹妹已經……”
“已經什麼?”蔚廷秋驀然睜眼,一掌拍向書案,“你記著,你妹妹隻是生病了。”
“爹,生病的是娘,您何必再這樣瞞著娘呢?瞞了五日六日,難道您還要瞞娘一輩子嗎?還有皇上,您要如何接那賜婚的聖旨?”
“不管怎麼樣,活要見人……”蔚廷秋越感悲涼,不忍說下那後半句,“你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還要找多久?”蔚昭瑉很是無奈,“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過了七月吧,等你娘病情好點,為父就將洛兒病逝的消息告訴她,也稟告給皇上,隻是,要負了那人的心意了。”
蔚昭瑉不知父親所說的“那人的心意”指的是什麼,但看自己父親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也不敢多問,隻行了一禮便退出去了。
蔚丞相府後院的西麵有處不是很大的院落,卻布置得相當雅致,院中一棵梅樹,此時未到開花的季節,反而是枝繁葉茂,一片蒼翠,院落的月牙門上一塊書本大小的瓦製匾額,上書“夕落”二字。
此時正是午後時間,府裏其他院落中都有人來來回回走動,隻這一個院落卻是安靜地很,似乎無人居住。
蔚昭瑉負手而立,望著“夕落”二字,那日的事情又重新浮上腦海。
那是蔚惜洛生辰的第二日,一大早的,他要上朝時從她的院門口路過,卻見主屋的門開著,心中好奇,就走過去查看,在看見屋裏一地已經幹涸的血和那把斷情劍的時候,便覺不妙,趕緊讓隨從去請父親,而他則在屋裏找了一周,卻隻發現蔚惜洛留下的一封信。
蔚廷秋的夫人蘭氏當時正在伺候自己的老爺更衣,聽說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屋裏出了事,心中擔心,便也一起跟了過來,一進屋就看到地上那一灘血跡,當即便昏了過去,蔚廷秋雖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畢竟是一朝丞相,也是經曆過風雨的人,很快便鎮定下來,詢問了自己的兒子,看了那封信之後,便對事情的經過猜得十有八九,當機立斷便讓下人去請了早朝的事假,隻說是家中女兒突發重病,夫人得知受了驚嚇也病倒了,又差人將這屋子打掃幹淨,封鎖了消息,對府中之人隻宣稱是小姐所得之病恐有傳染性,除了一個隨侍丫鬟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進出夕落院,整個院子實則便被封鎖起來,又讓蔚昭瑉派心腹在城中秘密尋找。
於是,這件事情在府中便被壓了下來,眾人聽說是會傳染的病,都躲著夕落院走,遇到那個隨侍丫鬟時也是繞道而行,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除了蔚廷秋本人和蔚昭瑉之外,隻有兩個當日在場的隨從,就連府上與蔚惜洛還算親近的三少爺都不知道。
“大哥,你看什麼呢?站這半天了。”
身後有人突然拍了一下蔚昭瑉的肩,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三弟:“沒什麼。”
“又是沒什麼,我問你的所有問題,答案都是沒什麼,你能不能想點新的啊。”蔚昭玹皺著眉頭,有點賭氣。他雖然平常無所事事的,不喜歡管府裏的雜事,但是對這個妹妹的事情還是很關心的,要知道,若不是這個妹妹前不久回來了,他還能擺個兄長的樣子,以前可都是被人管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