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的易水有些沉默,趙峰問是不是還在想剛才的事?

易水沒有說話,她一直看著車窗外,車很少,車速有些快,有無數的高樓和路燈被無情地甩向車後。偶爾也有剛下夜班弓著身子頂著風騎車往家趕的人,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提著叮當亂響的“家當”佝僂著走著。在看不到的避風的角落裏,有多少無家可歸的人瑟縮著難以入睡?有多少孤獨寂寞的人在某個霓虹燈閃爍的酒吧裏宣泄壓抑?又有多少睡得酣熟的人們舒服地躺在單元樓裏自己的床上?更有多少和剛才那個小姐一樣的女人或男人們在某個包間裏為了錢出賣著自己?

易水突然說:“其實她們也是為生活所迫吧?”

趙峰沉默了幾秒鍾,說到:“很多人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到了後來,這些人裏的大部分都離不開這樣燈紅酒綠的生活了,她們可以吃喝玩樂又有錢掙。”

“可是,她們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不尊重自己的人,怎麼可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呢?”趙峰的右手握住了易水的左手,說別瞎想了,快到家了。

易水累了,到家就睡覺了。半夜醒來聽見趙峰在客廳通電話,易水聽得含含糊糊,最後趙峰聲音大了些也有些慍怒:“我過不去!你們看著辦吧!”然後就聽見趙峰開門進來,易水閉上了眼睛。

早上醒來的時候沒看見趙峰,易水坐起來在床上靠著,什麼也不想。有開鎖的聲音,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接著有人走向臥室,門開了,趙峰走進來,手裏提著肯德基的袋子,看見易水醒了,趙峰笑著問“怎麼這麼早就起來?”然後就坐在床沿,摸了摸易水的臉說:“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漢堡還有熱牛奶,去刷牙吧。”易水就爬起來洗臉刷牙,之後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第一時間》吃著漢堡。

趙峰說有事要出去,易水沒有說話隻是點頭,易水在趙峰麵前表現得同樣的冷淡。趙峰有時候想,這女孩兒大概就這種性格。

易水吃完早點,就換了衣服穿了鞋出門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隻是想出去逛逛。在小區的門口,有輛車停在了易水身邊,有個男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叫走過去的易水。易水回頭看時,是張健。張健35歲了,在新疆坐了10年的牢,進去時是個年輕秀氣的小夥子,出來時已經30歲了,滄桑了許多。其實易水覺得張健是個不壞的人,趙峰也說是因為當初年少輕狂搶劫搶出了罪。但畢竟是從牢裏出來的人,現在走的路還是不明不白。張健很喜歡易水,總想拿她當自己的妹妹。

張健來找趙峰的,易水說趙峰出去了。張健就很著急說他有急事,給趙峰打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易水說不知道。他又問易水去哪兒,用車送她去。易水說不用了,她想自己走走。張健就走了,車開出去的刹那,易水看到副駕駛座上還坐著一個人壓低了帽子。

易水拿出手機給趙峰撥了電話,果然不在服務區

易水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林倩來了電話,約她去逛西單。林倩是易水的好朋友,在大學時兩個人住過一個宿舍,但不是一個年級,林倩是雙學位的,比易水大3歲。但因為一直在學校熏陶,林倩的性格和外在都是個學生。

在中友門口,易水見到了林倩,漂亮了許多。兩人很久不見了,自然很親熱,又是擁抱又是歡笑。易水在林倩麵前就親切了許多,也不像趙峰他們看到的易水了。

兩個人逛了中友、華威還有明珠,就像以前一樣,不停的試衣服、耳環、戒指,什麼都往身上比劃。累了就去吃東西,吃玉米、烤串、泡芙,易水就要忘記一切了,就要這樣一直開心了。趙峰來了電話,問易水在哪。易水說和朋友逛街呢。趙峰說天都黑了,來接易水。易水才意識到,一天都過去了,這一天過得太快了。她告訴趙峰在肯德基等他。

易水和林倩在肯德基坐著,易水問林倩生活怎樣、工作怎樣、感情怎樣。林倩說一切都是老樣子,和男朋友也是勉強維持。易水就感歎了,林倩和男朋友從高中就在一起,如今已經快10年,那個男孩去了南方工作,兩人一年也見不到兩次,記得上學的時候,林倩總是在長假的時候去南方的某個城市找她的“愛情”,如今都工作了,哪裏有時間呢?可是,10年了啊,易水不敢想10年有多久。

林倩又問易水現在怎樣,男朋友對她可好?易水淺淺的笑了,說挺好的。易水從沒有和自己的朋友說過趙峰是怎樣的人,她不知道她們知道以後是怎樣的反應和想法,畢竟,趙峰和她們的生活相距太遠了,她隻說,他是做生意的。易水的朋友,沒有一個見過趙峰,看來今天,林倩會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