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絕殺縱然心中再討厭白飛羽,但也從來不會拿這等事來和她開玩笑,他這麼說,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白飛羽真的出事了,而且很嚴重……
“來不及和你說那麼多,先跟我走,邪醫正在為他救治,不過他說飛羽已經傷及筋脈,沒有及時止血,失血太多,怕……”南宮絕簡短的說著,拉著她健步如飛,“飛羽本身功夫不低,這次怕是受人圍攻,才受了這麼重的傷……”
“圍攻?”雲芳菲跟著他一陣疾奔,默默聽著,心中微微有些詫異,白飛羽性子沉穩溫和,極少與人結怨,更不會有什麼生死之敵,莫非是楚皇見自己離開楚京,如今大權在握,來給白飛羽秋後算賬,給楚鈺報仇?
不,應該不會的!
要是那樣的話,白飛羽寧死都不會來這裏找自己的,除非這事別有隱情!
兩人一路狂奔,終於衝到了邪醫所居住的草堂,看得門口的下人一陣急擺手,二人忙放輕腳步,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草堂左邊靠牆一麵放了一張木床,白飛羽正趴在上麵,雙目緊閉陷入昏迷之中,那幹裂的起皮的唇瓣微微開啟一條縫隙,發出細微的呼哧之聲,神情很是焦灼的樣子,而一身白衣披散著頭發的邪醫一如往昔英俊散漫,指尖夾著長長地銀針,漫不經心的往白飛羽的背上快速的紮了一根又一根,聽得二人的腳步聲,甚至還微微扭了頭看了他們一眼,淡笑道:“來的這麼快,看來能跟上道別了。”
雲芳菲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唰地白了幾分,順著邪醫的手看過去,但見密密麻麻的銀針遍布白飛羽整個背部,但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三個如拇指粗細的箭孔仍舊細微的往外滲著黑血,兩旁垂下的胳膊上劍傷刀傷無數,下麵那高高卷起褲腳的兩腿上也是傷痕遍布,皮肉翻卷著,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泛著血紅的光芒,刺得雲芳菲眼睛生疼,倏地緊緊咬住了唇,阻住了那已經滾到喉頭的酸澀,雙手更是劈啪的攥得死緊,明媚的雙眼也狠狠地眯了起來。
可惡,到底是誰,竟然對他下了這麼重的傷!
“唉,白費了這麼多力氣,還是救不活,可恨,簡直砸了我的活招牌!”邪醫擺弄半天,終於垂頭喪氣的放下了手中的藥具,忿忿罵了一句,抬頭看了一眼雲芳菲,又看看南宮絕,突然說道:“這家夥剛剛昏迷的時候嘴裏一直在不停說著什麼,很焦急的樣子,要不我給他提口氣,讓他說出來吧?”
聽到這話,雲芳菲心中一沉,提口氣讓他開口……
“不過,說完那可真的是神仙難救了,但不提那口氣讓他憋著,他也是多熬一會罷了,不過很是難忍。”邪醫的嘴巴狠毒,句句見血,直刺雲芳菲心中,看得南宮絕一陣不忍,直接瞪了過去,邪醫嗬嗬笑著,接著又道:“你們選吧,多熬一會讓他痛苦的多活一會,還是讓他有力氣痛痛快快說出來好上路?”
雲芳菲左右為難,心中彷徨不定,頭疼不已,她怎麼可能如此草率來決定白飛羽的性命呢,萬一多熬片刻說不定就能奇跡般堅持下來呢?可是他看起來似乎有很重要的是想說,萬一要是堅持不下來呢,又怎麼辦?
南宮絕見狀,大掌一揮,“別廢話,讓他說,讓他痛痛快快說出來吧。”
如果此時此刻躺在這裏的是他,隻怕他也會做如此選擇,不讓心愛的女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般痛苦的活著,而增加她的痛苦。
邪醫斜看了他一眼,衝他豎起了拇指,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將白飛羽的身子小心翻得側躺著,手中又拿起了一根竹筷,猛地插向了白飛羽心口上麵半分處。
白飛羽啊的一聲大叫,幽幽醒轉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快步走上來的雲芳菲,那渙散的眼眸亮了一亮,神情漸漸柔和起來,那泉水般清澈見底的眼眸更如初見時那般不含半點雜質,一味的充斥著喜悅,旋即想起了什麼似地,他低低的猛咳起來,漲的滿臉通紅,大股大股的血流也同時順著唇角往外湧出,嚇得雲芳菲連忙伸手去捂,顫抖的問道:“飛羽,你這是怎麼了?別嚇我……”
白飛羽邊咳邊定定的看著她,雙眸一瞬不眨,生怕下一刻便就此咳死過去而少看了一秒,眼眶中慢慢的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咧開的血唇費力的彎起一抹淡淡笑意來,她可知道,僅僅是她這麼一句話,便足以讓他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