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該死的雲山,她怎麼可以告訴我,她死了,早就死了,我可以想象得出她那副小小的身子板是如何曆經千辛萬苦才逃出了孟夫人的追殺,但我真的想象不到她是在何等的筋疲力盡之下一病不起,枯瘦如此,最終含恨而去!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她不在人世的情景,也從來都告訴自己,她一定能撐過去,一定能活下去的!
可她怎麼偏偏死了,還死的那麼早?這讓我的道歉對誰去說,讓我滿腹的心事向誰去訴?
我大笑著,跌跌撞撞衝了出去,那一夜我在哪裏睡了一晚,我不知道,隻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下人戰戰兢兢的告訴我,昨晚我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我爹的墳頭哭了一夜。
我答應了五舅的提議,我決定不再管孟含儒身上的秘密了,也不再執意找到他的弱點才向他動手了,因為我接受不了她早亡的事實,如果不是孟含儒,她又何須走得那麼早?
這筆賬我決定向孟含儒去討,否則她在地底下如何能閉得上她那樣一雙清澈悲憤的眼睛?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沒想到看似平庸的五舅的心機居然在這幾年長進不少,出的點子很令我對他刮目相看,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些點子並非五舅想出的,而是她,雲山,化名為雲山的她,我的媳婦!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過去了,西騰派來使者說要商議三國聯軍共同攻打東楚,勝則三分東楚,而敗則大不了退回來,於是五舅動心了,找我商議,但群臣特別是以孟含儒為首的官員卻強烈反對。
這其實是一場豪賭,如果勝利了,那麼分散出去的兵權將會重新歸攏在我的手中,也有了和孟黨抗衡的勢力;但如果西騰搞鬼,我們戰敗,那麼陳京的軍權則全部歸於三分之二歸於孟黨,其中三分之一則在一直保持中立的右相手中。但因為五舅苦苦相求,沒辦法,我隻好立下了軍令狀,如果戰敗,我將交出手中所有的兵權,那麼這就意味著,五舅將徹底淪為一個皇帝傀儡,而我也將什麼也不是,甚至保不住父親的基業,母親的榮華富貴!
但出征前夕,五舅才偷偷告訴我,原來這場戰爭則是由一個東楚人挑起的,就是那個當初的雲山,她和東楚有著天大的仇恨,如今混在東楚軍營,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勝仗。
這個時候我知道了,原來五舅並未像他嘴上說的那般信任我,這個時候才告訴我這件事,分明是試探我是否有野心,是否真的拚盡所有對他盡忠。
不過,我並不怪他,因為我若處在他的位置上,受盡了一個帝王不該承受的所有委屈羞辱悲憤,我也會像他一樣步步謹慎,處處防範,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一個人!
但是,我相信,經過這一次,我和五舅的關係將會真正的做到彼此信任,我是真的孤單太久了,不想再每次心情煩悶的時候獨自一人喝酒到天亮,看著芸芸眾人卻找不到一個人說話的感覺,實在太過寂寞。
也許等我凱旋歸來,我和五舅會成為真正的親人,真正的朋友!
出征時,五舅親自到城門口為我送行,皇後孟嫣然更是為我舉杯餞行,祝我馬到功成,為國立功,此時的她小鳥依人的偎在五舅的懷中,眼中再也沒有昔日對我瘋狂的迷戀,盛的隻是對五舅濃濃的依戀和柔情,這讓我替五舅有些欣慰,做皇子這麼多年,終於肯有一個人想著他愛著他戀著他敬著他,他總算不再是一個人。
隻是我呢,天下這麼大,能夠讓我掛念的人早已不在人世,我上哪去找一個人能讓我始終想著的人呢?
帶著心頭的蕭瑟,我強自一笑,執劍朝天,帶領著眾將士意氣風發的踏上了侵略的征途,盤算著如何和其他兩國盡快覆滅楚國,勝利歸來。
我不知道別人的人生是如何,隻知道我人生中的意外實在是太多太多,多到我再也想象不到,原來我一直等待的媳婦竟然沒死。
當我在戰場上拔刀和她拚殺的那一刻,當她的青絲迎風散落之時,當鮮血濺滿她的臉龐之時,當我看著她拚死去救楚國將軍風烈之時,我認出了她,就是五舅說的那個所謂的策劃三國聯軍共同侵略楚國的雲山,既然是她那麼憎恨楚國,既然是她挑起了這場戰爭,為何她又如此維護著楚國的風將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