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章被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詫異地問道:“如何是我之功?”
義渠王道:“將軍明明已然探得水淺之處,卻是不曾發現。”
魏冉神色一震,“哪裏來這麼多廢話,趕快說來便是。”
義渠王道:“匡將軍在這一帶水域均探了個遍,敢問可曾去探過楚軍重兵把守之處?”
匡章說道:“楚軍重兵把守之處,輕易不得近身,卻是不曾去過。”
“這便是了。”義渠王冷冷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重兵把守之處,便是淺水所在也!”
魏冉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便是你所探之結果嗎?那幾處地方,我等曾組織過數次進攻,折損了數千將士,都不曾渡過河去,即便是你所言不虛,那又能如何?”
義渠王性子極強,見魏冉沒給他好臉色,他也把一張臉沉了下來,看著魏冉硬生生地道:“你打不過去,未必就代表我也打不過去。”
“哦?”魏冉濃眉一揚,挑釁地看了看義渠王,冷笑道:“言下之意是說,你比我還能打仗?”
義渠王仰首一笑,“我雖狂也,卻有自知之明,其他地方不敢說,但是這一戰,我有必勝之把握。”
魏冉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朝匡章看了一眼,嗬嗬笑道:“你若果然能打過河去,這一戰便任你做前鋒,須調撥予你多少人馬,隻管說來。”
義渠王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十人。兩位將軍隻需把今晚的那二十善水之人調撥予我便可。”
匡章吃了一驚,“楚軍有二十萬大軍在對岸,你二十人如何打得過去?”
義渠王走到桌前,把一壺酒舉將起來,咕嚕嚕地灌了一口,許是興奮的緣故,臉上微現股紅潮,“四國聯軍人數加眾,但一來不善水,二來不知水域深淺,下水之前全軍便已然心生畏懼,自然是過不了河去。明晚子時,趁楚軍疏於防備之時,我領二十人從淺水處先行過得河去,好叫三軍將士知道,此河並非不能過,如此便去了三軍畏懼之心。待我等上岸,摸到楚軍糧草所在,放一把火燒了,但要火光一起,你等便趁亂率軍渡河。”
匡章聞言,兩眼一亮,叫道:“妙計,便如你所說,明晚過河!”
次日晚,四國聯軍秘密集結起來,義渠王則依然帶了那二十人去了河邊。那二十個士兵此時也與義渠王熟了,邊走邊問道:“將軍之計,並非沒有道理,可萬一楚軍重兵把守之處,河水也有數人之深,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位士兵連忙接過話頭道:“是啊,四國聯軍,集結待命,我等若是無功而返,可叫兄弟們笑話了。”
義渠王邊走邊哼了一聲,“此行若是不成事,斷然不會活著回去了。”
話音一落,趁著對岸的巡邏兵走過去時,義渠王一個翻身,便已入了水裏,腳底試著往水下麵一探,果然探到了水底,此處的水不過齊胸而已,不由得心下大喜,朝著後麵揮了揮手,那些士兵見狀,都下了水去。
如此一路泅將過去,待巡邏兵過來時,眾人把身子往水裏一沉,待得對方過去了,再伸出頭來往前遊,沒多久工夫,果然到了對岸的河堤之下。那二十名士兵眼見得就要立大功了,都是興奮不已,對義渠王也是言聽計從了。義渠王咧嘴對他們冷冷一笑,貓著身子往河堤的右側潛行過去。
義渠王此舉能成功,其實也並非他的計策巧妙,若換在幾個月之前,楚軍防備嚴密,他們未必就能偷渡得過來,但是五個月下來,楚軍的防備之心漸漸鬆了下來,這才叫義渠王有了可趁之機。
卻說義渠王帶著眾人繞過了哨所,見左右無人,上了岸去,覷了個機會,迅速地穿過箭樓以及瞭望木塔所在,繞到了楚軍大營的後麵。義渠王也曾常年行軍打仗,熟知糧草通常會放置在軍營的後麵,是時楚軍營裏大多數人均已入睡,也沒見幾處燈火,這讓義渠王順利地摸到了囤積糧草之處。
許是天意使然,楚軍在此守了五月有餘,料想聯軍不可能過河來,放在後軍的糧草也就沒派幾人守衛,那二十餘人到了地頭,覷個真切,合圍上去,一人一個就把守兵解決了,沒發出半點聲響。義渠王冷冷一笑,朝眾士兵道:“建功的機會到了,快把這裏放火燒了!”
眾士兵均是眉開眼笑,四散開去點了火。須臾,隻見一陣濃煙騰空而起,火光在濃煙之中愈燒愈旺,待楚軍發覺之時,已是火光燭天,義渠王等人卻早已藏了起來。
這邊匡章、魏冉等人正等得著急,猛見楚營之中火光大起,情知大事已成,不由得哈哈大笑,率領大軍從義渠王所經之處渡河而去。
唐昧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聽是糧草起火,便知是聯軍有人混了進來,接下來聯軍必然要大舉進攻,連忙出了營帳去,集結軍隊迎戰。怎奈此時軍營之中火光大盛,映紅了半邊天,楚軍人人心慌,越慌越亂,爭相奔跑,大亂之下,夜色之中,竟是連敵我都分不清了,未待聯軍攻打上來,楚軍便是自相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