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菜之外,每個人的盤子麵前,隻有一刀一叉,外加一支小勺子。
冷家人自是端坐著不敢亂動,看著女傭上著一道道菜,雙手放在膝蓋上,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
韓司鳳一直含笑望著冷家幾口,銳利的眼神不放過一丁點細微的細節,在看到冷家人露出那勉強的笑之後,更是嘴角的笑意高高上揚,這頓飯,足以看冷家人出洋相,扮有錢人,那就好好享受有錢人的生活。
淩冀辰的神色隱著不悅,以往都是配合著大家的口味,在冷家吃得是家常小菜,請吃飯也盡量接近冷家人的胃口,如今全桌都是西餐菜式,合不合胃口先不說,光用餐的規矩,就足以讓冷家幾口亂了手腳。
真後悔沒多請吃幾次西餐。
菜全部上完,女傭將紅酒打開,緩緩將酒倒入酒杯後,便垂手站在兩側,靜候著。
“不要客氣。”韓司鳳含笑望向眾人,右手掌心優雅向外一攤,然後,取過桌上的純白餐巾,將餐巾對折輕輕放在膝上,再次微笑望向冷家幾口,“就當是在自己家裏,隨意些。”
“淩夫人太客氣了。”冷媽笑著說,雙手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夫妻倆結婚那麼多年,從來沒有進過西餐廳,望著空空的盤子,和盤子兩邊的刀叉,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拿。
淩冀辰和冷語諾的手一直是緊緊握住的,彼此看一眼之後,冷語諾鬆開了淩冀辰的手,眼睛望著坐在對麵的家人,她的眼睛會說話,此時緊盯著媽媽,在說,媽,看著我做,不用怕。
冷宇豪知道這是西餐,可他也從來沒有吃過,隻能學著淩氏夫妻,有模有樣的將餐巾對折放到膝蓋上,卻望著刀叉為難了,不知道哪隻手拿刀,哪隻手拿叉,心想,這麼多美食,可是有一雙筷子該多好。
冷語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優雅得取過餐巾,慢慢的對折著,眼睛卻一直望著對麵的冷爸冷媽,冷爸冷媽學著冷語諾的樣子,將餐巾折好放在膝蓋上。
原本隻是幾秒鍾的事情,冷家人卻依葫蘆畫瓢用了幾分鍾。
“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來,幹杯。”韓司鳳見都端做,舉起酒杯,輕輕的晃著杯中的酒,那姿勢,極高貴優雅。
“叔叔阿姨,大家都隨意些,來,幹杯。”淩冀辰的心裏也異常的緊張,看起來很溫馨的家庭聚餐,此時卻格外不是味兒,在上流社會,用餐言行舉止都非常的有講究,特別是用西餐,更是規矩多,冷家人完全適應不了這樣的用餐環境和用餐規矩。
此時,他特別希望,這真的隻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餐,大家沒有身份的差別,像普通的家庭一樣,談笑風聲,不用很小心的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這樣的聚餐,才剛開始,便已經壓抑。
“來,幹杯。”
此時的冷語諾的舉止,在淩冀辰的調教下,已經找不出一絲的瑕疵,拿酒杯的姿勢,微笑淡雅的神情,完全是大家千金的風範。
冷語諾舉著酒杯,眼睛裏含著笑,表麵的淡定,其實是在掩飾內心的擔憂,她倒不是擔心父母在未來的公婆麵前失態,她擔心父母會由此心中結下疙瘩。
冷家三口習慣拿大杯子喝酒,亦習慣端碗抱啤酒瓶喝酒,所以,拿高根杯的姿勢自然不會太漂亮。
幾個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冷語諾輕輕的小抿一口,酒在舌尖環繞,慢慢咽下去,將酒杯放下,一抬起眼瞼,冷宇豪杯中的酒已經見底了。
冷宇豪十分納悶兒,這有錢喝酒怎麼就這麼小氣,杯子那麼高,酒卻隻有一口,一口倒進嘴裏,都還不夠解渴的。
倒完酒,將杯子放下的時候,發現,除了他的酒杯見了底,其它的全部好像沒動一般。
女傭見酒喝完,向前,又倒了一些,依舊不多,隻夠一口。
“這個酒味道很好,能多倒一點麼?”
冷宇豪隻覺得這個紅酒味道很甜,跟喝果汁似的,衝女傭一笑,指了指酒杯。
女傭微微一笑,又往酒杯裏倒了一些酒,即使倒了兩次,依舊隻占杯子的三分之一容量。
“諾諾,喝得出這是什麼牌子的紅酒嗎?”韓司鳳看一眼冷宇豪,心中冷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這麼名貴的酒,直接倒進喉嚨,真是浪費。隨即將目光投向冷語諾,笑問著,“能給伯母說下它的產地和年份嗎?”
冷語諾一聽,拿著酒杯的手僵住了,這酒入喉芬香,定是珍藏多年的好酒,可是,她隻學會了如何品紅酒,若要說出酒是什麼年份什麼品牌,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學會的。
“82年的拉菲,出自法國拉菲莊園。”淩冀辰一見韓司鳳問這樣的問題,就知道今天這頓晚餐有問題,左手放在冷語諾的腿上,含笑望向韓司鳳,“媽,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就別問這麼多專業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