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劇烈地抖動起來,費好大的力氣才邁開步子。
來到井邊,她朝裏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紅色的衣服。那是她的女兒。她好像是頭朝下掉下去的。
慕容太太一下就癱倒在地,嚎叫道:\"救命啊!!!\"李麻是第一個跑過來的。
鄰居們很快都跑過來了。
李麻腰上係著繩子,迅速下到井底,把可憐的迢迢抱上來。
迢迢的肚子不大,她沒有喝多少水,她是被嗆死的,鼻孔滲出幾滴黑黑的血。她額頭的血多一些,那是掉下去磕的。
她已經死了。慕容太太當場昏過去。
大家趕緊掐她的人中,忙乎半天,她終於醒來了,抱緊迢迢號啕大哭,又背過氣去……
迢迢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來了,他們肝腸寸斷,哭成一團。那情景極為淒慘。
後來,迢迢的屍體被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
鄰居們靜默而立,所有的女人都哭了。
那個男嬰好像第一次見到這種場合,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他縮在屋角,膽怯地看著這一切。
張古也在場。他在痛苦地思索:這男嬰到底有幾個?
出事了,慕容太太沒心思照顧男嬰,他就被提前送到了李太太家。
迢迢的爸爸接到了電報,很快飛回來。
這個可憐的人,他隻和女兒見過一麵。他椎心泣血,一言不發,默默地處理著後事。
迢迢的骨灰撒在了那個井裏。
17排房的居民一起動手把那個井填了,它成了迢迢的墳墓。
大家不可能再飲用溺死迢迢的水。
又鑿了一眼井。
迢迢的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一些日子,陪太太。她從早哭到晚。
鬼沒(1)
大家都認為慕容家出的事屬於意外之災。沒有人警惕。
除了張古。
張古除了戴著鴨舌帽,墨鏡,叼著煙鬥,又配了一個文明棍。
他不能斷定一切都是那個男嬰幹的,他不能斷定那個男嬰到底是什麼,他不能斷定17排房到底有幾個男嬰,但是他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來自那個男嬰的一股喪氣。
這喪氣彌漫在小鎮上空。
這天,張古看完電影回家,在月色中,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他看見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還在動,好像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張古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迢迢不散的冤魂?
他停下腳步,仔細看,隱隱約約好像是他!
他?
他好像也看著張古。
過了一會兒,他跑到柵欄前,靈巧地越過去,不見了。他跑得特別快,十分地敏捷。
張古快步來到李麻家的窗前,看見那個男嬰正在地上專心致誌地玩積木。他確實已經摞得很高了,像一個奇形怪狀的房子。
張古悄悄退回來。
張古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貓?是不是野地裏竄來的狐狸?
如果真是男嬰,是哪一個男嬰?
張古和警察鐵柱是同學。
他決定和鐵柱談一談,以私下的方式,向他談談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鐵柱家。
鐵柱家挺窮的。張古自己帶去了一包好茶。
他竹筒倒豆子,都對鐵柱講了——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他心裏猜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