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像花環的花圈(2)(2 / 3)

卞疆走了。他把房子和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卞太太(我們繼續叫她卞太太),一個人去漂泊天涯。

他離開小鎮的那天,就像電影裏演的一樣,天陰了,雨淅淅瀝瀝落下來。

卞太太知道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像傻子一樣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直到看不見……這狠心的,竟然沒有回一下頭。

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卞太太盼著老公回心轉意,突然出現。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

這天,卞太太突然回想起,那天她翻看那些偷拍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裏有那個男嬰,他在卞太太和鎮長的旁邊睡著!

卞太太糊塗了,隻要有一個鏡頭裏出現了男嬰,就說明這些照片不是他拍的。

不是他拍的!

那是誰?

還有一個第三者埋伏在暗中,潛藏在她家的某一個地方,把他們交歡的場麵全部偷看,把他們的癲狂愛語全部偷聽?

她感到後背發冷。

垃圾精?

張古跟蹤收破爛的老太太,摸清了她的住址。

她住在小鎮西邊,在郊外,空曠的野地裏有一座孤零零的磚麵土房,原來住著一個老道,後來老道死了,就空了。

她大多時候都呆在那間孤零零的房子裏,不知道幹什麼。偶爾她才推著垃圾車出來轉一轉,天很早就回去了。

她還和從前一樣,從來不到17排房收破爛。除了張古,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張古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難道17排房有她害怕的人?

當然,張古要上班,要寫報告,要和朋友聚會,要吃飯睡覺,要上廁所,他不可能每時每刻跟蹤這個老太太。

一天,很晚了,張古寫一個工作總結類的東西。

他的旁邊放了啤酒,他一邊喝酒一邊打字。

電話響了,他拿起了話筒:\"喂——\"原來是馮鯨,他說:\"張古,我想,我想跟你說個事……\"張古:\"什麼事?\"馮鯨:\"我跟那個永遠的嬰兒又在網上聊天了。\"張古:\"有什麼發現嗎?\"馮鯨:\"其實也沒什麼,直到現在我仍然對她很信任。隻是……\"張古等待下文。

馮鯨:\"隻是她說了一些話,讓我有點猜疑。\"張古:\"她說什麼了?\"馮鯨:\"我們聊起了哭的話題。她說,她從來沒有流過一滴淚。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她的四周是沙漠。\"馮鯨:\"她對我說,哪怕你的眼淚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轉瞬就無影無蹤,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結果是滋潤了沙漠。\"馮鯨:\"她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顆沙子對你的委屈負責。\"馮鯨:\"她一直說她嬌生慣養,我覺得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態。\"張古:\"還有嗎?\"馮鯨:\"沒有了。\"張古:\"我覺得這很像一個要強的女孩子說的話,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放下電話,張古繼續喝酒,打字。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他突然想撒尿,就出了門。

外麵漆黑一片。那條莫名其妙的狗又開始汪汪汪了,張古至今不知道那是誰家的狗,也不知道它在哪裏叫。

他一邊尿一邊看了慕容太太家一眼,他發現慕容家院子裏站著一個人。

他的尿一下就沒了。他係上褲子,躲在陰影裏,仔細觀察,他終於看清,那個人是收破爛的老太太!

她從慕容太太家的窗縫朝裏看,神態極為詭異。燈光從窗縫照出來,照在她的臉上,白白的,陰冷冷的。

張古知道,那個男嬰這些日子就在慕容太太家。

她在看什麼?

張古悄悄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突然大聲說:\"你在幹什麼!\"膽子再大的人,被這麼突然一嚇,都會條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可是,這個老太太卻沒有,她平靜地轉過身,看了張古一眼,半晌才說:\"看一看,有沒有破爛。\"然後,她慢騰騰地走開了。

張古從窗縫看進去,那個男嬰正在沙發上看畫冊。

張古回到房子裏,一個字都寫不下去了。

他在琢磨:這個神秘的老太太到底在偷看什麼?她在看那個更神秘的嬰兒嗎?她和他是什麼關係?同夥?天敵?

張古覺得這個老太太說的那句話很有意味:看一看,有沒有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