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小聲說:\"他還不懂事呢。你怎麼跟熊熊一樣編謊話呢?\" 張古大聲說:\"你不相信我?\"慕容太太說:\"肯定是你做夢了。\"張古從口袋裏掏出錄音機,說:\"你們自己聽吧!\"他打開他的錄音機,讓每個人戴耳機聽。可是,每個人聽見的都是一群人在酒桌上說醉話的錄音。
張古不相信,自己聽,整盤盒帶都是同一個內容:在很久以前的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上,大家在一起喝酒說醉話。其中他自己的聲音最多,最清楚。
張古傻眼了。
男嬰一心一意地玩著……
一直沒說話的李麻說話了:\"張古,最近你的身體可能有問題,你得到醫院看一看。\"然後,他又俯在張古耳邊小聲說:\"你是不是特別崇拜電影裏的偵探?千萬別走火入魔啊。特別是不要再戴那個鴨舌帽了,更不要拄那個文明棍,鎮裏人都感到好笑,隻有沒人對你說罷了。\"張古竟然有了點動搖。他知道李麻說的話是什麼含義。
難道昨夜自己在做夢?
三人成虎。超過十個人都說你是老虎,你差不多就會認為你腦門上沒有王字那是鏡子的問題了。超過一百個人都說你是狗屎,那你基本上就會聞到自己身上有臭氣了。
那個男嬰對大人說的話一點都聽不懂,他還在玩他的皮球,嘴裏發出嗚咿嗚咿的聲音。
李麻夫妻回家了。
慕容太太進廚房做早飯了。
有人牽了牽張古的衣角,他轉頭看,是卞太太。她低低地對張古說:\"我相信你。\"然後,她垂下頭,很怕事地走開了。
剩下了張古和那個男嬰。
這時候,那個男嬰停止了踢球,他轉頭看了看張古,那眼神簡直就像換了另一個人。
鼠怕貓?貓怕鼠?
這一天,慕容太太領著叉到郵電所給老公寄掛號信。
郵電所的營業室裏,人不少,大家排著隊。慕容太太領著叉排在最後麵。
那個收破爛的老太太朝著郵電所的方向走過來。她推著垃圾車,一邊走一邊慢悠悠地喊:\"收破爛嘍——\"她離郵電所大約還有50米遠。
如果這時候慕容太太走出來,那個男嬰和那個老太太就不會碰上麵。因為,慕容太太和那個男嬰出了郵電所要向另一個方向走。
可是,慕容太太的信還沒有寄走,她的前麵還有四個人。最前麵的那個人是個種地的農民,他什麼都不知道,郵電所的人一直在給他講解,如何寫地址和郵政編碼,很費勁。
慕容太太一邊和叉玩一邊等。她跟他玩的是猜指頭的遊戲: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的五指,隻露指尖,猜哪個是中指……
那個老太太走過50米所用的時間,應該比四個人辦理郵寄掛號信所用的時間短一些。
但是有一個鞋匠走過來。這個鞋匠有點神經兮兮,他逢人就強調他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過,他修鞋的技術很不錯。他走近那個老太太,對她說:\"你如果收到那種不太舊的鞋,千萬賣給我,我修修補補還能穿。\"老太太說:\"大都不成雙。\"鞋匠說:\"扔掉這一隻肯定就會扔掉那一隻。我是一個節儉的人……\"一般說,這個鞋匠囉嗦起來,那時間不會少於十個人寄掛號信。
可是,到了慕容太太寄信的時候,偏偏出了點小問題:她的信封不是標準信封,不能郵寄。她隻好在郵電所現買了一個信封,把封了口的信撕開,裝進新買的信封裏,再重新寫郵政編碼和地址。
鞋匠終於走開了。那個老太太一步步朝郵電所方向走過來。
慕容太太的信成功寄出了,她領著叉走出來。
在絕倫帝小鎮郵電所門口,那個老太太和那個男嬰終於撞見了。
這是秋日的午後,天高雲淡,沒有南飛雁。太陽很好,有幾分慵懶。小鎮的街上沒幾個人,很太平,很安靜。
老太太看見那個男嬰之後就呆住了,她的雙眼充滿惶恐。
那個男嬰看到了老太太,也大吃一驚,好像十分害怕。
慕容太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牽了牽那個男嬰的手:\"你怎麼不走了?跟媽媽回家。\"那個男嬰低下頭,立即跟慕容太太走了,沒有回一次頭。
那個老太太也推起她的垃圾車,急匆匆地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