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獨進來,看見女子的睡顏,眼中染上了暖意,傾身在她額前印了一吻,便輕聲吩咐道:“讓王祥和其他太醫都過來請脈。”
車外金鱗應下,腳步聲很快便遠去。
容成獨又叫了桃塢和碧瓦幾個進來伺候,才將車頂的圓帳放了下來。
王祥一行四個太醫很快便過來請過脈,容成獨示意他們去後麵緊跟著的那輛車上,一麵對幾個丫頭吩咐了幾句,便也下車去了。
桃塢幾個都能感覺到王爺在王妃看不到時的沉重,互相對看了一眼,便輕手輕腳地在床邊跪坐下來。
容成獨半個時辰後才回來,臉色明顯不好。幾個婢女見了,不禁都將呼吸放輕,生怕一個不察就引得王爺不快。
“下去吧”,容成獨的語氣中仍然帶著並未完全消退的怒氣。
幾個婢女更是不敢有差,很快就一個個輕盈地下了馬車。
桃塢在馬車旁邊微微駐足,想了想,抬起腳步走向幾尺外握韁緩轡的金鱗。
這邊金鱗看見她過來,便翻身下馬,在幾個兄弟打趣的眼光中把馬韁扔到一臉忿忿糾結的金風手中,轉身示意桃塢有事旁邊說。
“金鱗,王爺已經是第三次訓斥王太醫他們了吧?”剛一聽下腳步,桃塢就直直看著金鱗的眼睛說道:“是奶奶這胎怎麼了嗎?”
金鱗皺眉,他是知道些,可是他不能說啊!其實說了能有什麼用,王妃舍得把小王爺給墮掉嗎?
別說王妃了,就是太妃娘娘那裏,就通不過。
“能有什麼事?王爺這不是第一次做父親緊張地嗎?”金鱗穩了穩心神,鎮定地說道。
桃塢就盯著他,直把金鱗一個大男人都給看得臉紅了,才收回目光,走之前扔下一句:“這樣就好。”
金鱗看著那女人,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左後方的車簾後,才將視線收了回來。
這丫頭,現在對他可真是越來越不假辭色了。
當初他就該聽王爺的話,直接接受賜婚。
……
嶽箏這一覺直睡到夜色昏昏明星高懸才悠悠轉醒。
“醒了?”旁邊隱機而坐的容成獨放下手中的書,一邊問著一邊倒了杯水起身送到她的嘴邊。
“漱漱口,起來洗把臉就下去吃飯。”他輕聲道。
嶽箏半迷糊著就著他的手漱了漱口,這才問道:“到了哪裏?”
“高陽坡”,容成獨道:“這裏景色不錯,我便讓人停了,明天早上帶你去看這裏的日出。”
“高陽坡!”嶽箏不敢置信地問道:“怎麼才這麼點路你就讓人停了?”
“因為這裏的日出很美。”容成獨淡笑著回答。
“這樣蝸牛一樣,什麼時候才能到盛川啊?”嶽箏一邊嘟囔一邊起身穿鞋。
“娘那裏不會也等著我一起吃飯吧,到了飯點你怎麼也不叫醒我啊?”她又說道:“吃過午飯我們還是繼續上路吧,也不能為了看個日出就在這裏耽誤這麼長時間呀。”
嶽箏說了這麼多也不見那人知聲,轉頭就見他眉眼間全是笑意。
“怎麼了,不是要吃飯了嗎?”她道。
容成獨嗯了一聲,指了指馬車右角的錯絲臉盆,道:“你先洗臉清醒清醒。”
嶽箏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看向幾上明亮的燭光,問道:“晚上了嗎?”
容成獨點頭,嶽箏抬手遮麵。
一上馬車就睡到現在?不知道太妃娘娘信不信,不會覺得她對她不敬吧?
嶽箏快速地洗過臉,胡亂一擦就要拉著容成獨下去,卻被他拉住細細擦過才下了馬車。
這次回去,容成獨光侍衛就帶了近三百個,且幾乎一半都是像金鱗幾個一樣的練家子,如此火把綿延了將近一裏,將附近幾裏之內的天空都照亮了。
微風吹過,火把的溫度在空中散開,將傍晚暑氣將盡的空中又添了些熱氣。
嶽箏與容成獨到了中心坡地搭好的彩帳時,太妃娘娘正在聽兩個女先生唱曲。許是看見他們過來,孫嬤嬤示意兩個女先生退下。
太妃笑著看向嶽箏,說道:“快坐下吧,睡了一天可是餓了?快過來吃點東西,可別餓著我的裏麵的小家夥了。”
嶽箏麵對如此熱情的太妃娘娘,依舊有些受寵若驚。打從有了身孕,她在太妃眼裏那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呀!
“娘……您不用等我的,也不知到怎麼了,今天特別困,就睡了這麼長時間。”嶽箏過去坐了,微低著頭道。
“嗜睡好啊,這樣還能少吐幾次。你呀別多想,獨兒挑的這地方風景好著呢,待會兒吃過東西,讓下人們息了火把看看這夜色再回去休息。”
太妃一麵說著,一麵交代嶽箏多吃些。
容成獨話卻不多,一心看著嶽箏吃東西。
見她這一頓竟然吃了一碗血燕粥,幾乎半條清蒸蓴鱸,容成獨心情大好,當時便交代金鱗去給掌勺的廚師送了賞賜。
隻是那月無人有這樣好的藥,以前怎麼不拿出來?
驀然衝上來的歡喜退去後,容成獨眼眸中多了一份深思。耳邊聽著母親在那裏給女人傳授孕期知識,心中卻不知轉過多少螺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