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一眼,視線從他臉上飄到了檔案袋上。
“是什麼?”莫名的我沒有第一時間去翻開。
江辭雲沒說話,耐人尋味地看著我,仿佛很確定我一定會打開它。
事實也的確如此,我看江辭雲沒理我就一把抓過袋子抽出資料,不過是幾秒而已,我整個人都僵直了。
“怎麼弄來的?”我猛地躥起來。
江辭雲走近了一步,大手悄然握住了我的肩膀說:“傻姑娘,明天打個漂亮的仗給老子瞧瞧。”
頭頂的日光燈壞了,像是接觸不良,一閃一閃跳躍著。
江辭雲的臉也在時有時無的光線裏明暗交錯,看得我心神恍惚。
他抬頭看著突然接觸不良的燈,問了句:“有新的燈管嗎?”
“你會換?”我止不住輕愣了一下。
在我眼裏江辭雲始終是高高在上的,我沒有參與過他的過去,但多少也聽聞和感覺到了一些事,他不簡單,也不是那種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的那類人,可一聽到他說給我換燈管,還是覺得挺別扭的。
江辭雲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把老子當窩囊廢了?”
遭殃的是我的頭發,瞬間被他的大手揉成雞窩一個。
我拿了備用的燈管遞給他,他嘴裏叼著的煙積了厚厚一截灰燼,他彈了彈煙灰,重新叼回嘴裏,一隻眼睛因為衝上來的煙氣微微眯著,看上去就更為迷魅成熟。
他給我換了燈管,桌上的飯菜他通通幫我倒了,打電話讓嚴靳給我重新送一份晚飯,且報下的菜名全是我喜歡的,實際上我沒和他吃過太多次飯,但他不動聲色全記下了。這個細節我蠻感動的,他說話有時候粗糙,可心挺細的。
“吃完飯你好好休息,先走了。”江辭雲在我肩膀下輕拍了幾下就轉過身往門的方向走。
“你去哪?”我追了兩步,以為他會留下的。
“工作,總得掙錢養家。”江辭雲沒看我,隻是微微側了下臉。
他大步離開,我的心也突然空了一截,言語可以騙人,哄人,傷人,但表象背後存在的真正內裏都是人心。
江辭雲現在離開是去找林超吧。
我不得不這麼想,即使他沒有。
一個小時後嚴靳來了,沈茵和他在一塊,飯菜才上桌沈茵就趕嚴靳走:“城市的夜生活來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弄半天你打電話給我是聽說我要來這搭順風車?”嚴靳無奈地笑著,從我家的盆景裏掰了根草叼嘴裏玩,連站姿都是跨的,從裏到外都流著深深的流氓氣息。
“快滾,唐穎還沒吃飯呢,別礙眼了。”沈茵說。
“呸。”的一聲,嚴靳把草吐了,指了指我說:“你要再對我愛答不理的,我就追唐穎了啊。”
沈茵白他一眼:“你想追誰追誰,再不滾我就把你兒子生下來賣泰國去。”
嚴靳一愣,忙舉手投降:“我滾,馬上滾。女王有啥吩咐,隨時聯係小的。”他一邊說著一邊退到門口,走時連關門聲都不敢太大聲。
“嚴靳遇見你也隻能認栽了。”我止不住輕輕笑出來,即使心情在紛亂,看見嚴靳和沈茵鬥嘴的時候,好像什麼都能忘記。
沈茵冷下臉來:“誰說的。應該反過來。”
“你怎麼了?”我瞧出來了,她不太對勁。
“八年的戀情說沒就沒了,我他媽根本就不敢再來一次。所以嚴靳,還是算了吧。”沈茵拉了把椅子坐:“小穎,給我倒杯水喝,我孕婦。”
我轉身就廚房給她倒杯白開水,出來的時候發現一根煙已經叼在了她嘴裏。
我伸手要去奪,沈茵躲開時橫我一眼:“早晚得打了,孩子我不能要,真要我做單親媽媽啊。我這輩子還不夠精彩嗎?”
沈茵悲催的冷笑讓我的心輕輕一疼。
上學那會,沈茵就因為長的太漂亮所以被很多人關注,從小到大她確實不是什麼乖乖女,十七八歲的時候還去坐過台陪酒,完全都是出於內心對自由和放縱的渴望。
後來,沈茵和宋融戀愛了,她沒再陪過酒,但是骨子裏養成的一些惡習不是說改就能改,比如她的煙癮,酒癮,還有愛玩的心。在很多男人眼裏沈茵算不得好女人,可在我眼裏,她卻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如果真有這打算,還是趁早好,而且你不覺得嚴靳挺認真的嗎?要是你背著他打了,他會不會……”我欲言又止,沒再說下去。
“他怎麼樣我管不著。”沈茵深深吸了口煙,笑著說:“我準備離開這,去我表姐那,和家人都說好了,淩晨兩點的火車。”說完她看了眼手表。
我驚呼出來:“你要離開?你表姐在雲南吧。那麼遠。”
“遠……”沈茵失魂落魄地說:“遠點好,遠點沒人認識我。來,我陪你吃一頓,今天我一走,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