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瞥我一眼:“誰他媽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反正他給我們錢,讓我們翻亂你的屋子,我們呢就拿錢辦事,你家東西咱哥幾個可一樣都沒拿。”
“就是就是。”有人開始搭著腔。
我擠滿陰雲的心隨著他們一個字一個字的敘述裏更為厚重,腳步不由上前,目光掃過一張張無所謂的臉問道:“真的是他給你們錢?你們好像不止翻亂了我屋子,連我爸媽遺照也毀了,為什麼呢?”
“不小心碰的怎麼了?不就兩張死人照?”有個小流氓插了個句話,抖著肩一副很不以為意的樣子。
“不就兩張死人照?那是我爸我媽,生我養我的人。他們不愛拍照片,他們的照片對我來說就是寶貝。行,你們都是石頭縫裏迸出來的,沒爹沒媽沒一點良心!”我的呼吸不再平穩,鼻子酸得如同被塞進片檸檬。
“辭雲不會做這麼下作的事。”許牧深拍了拍我的肩。
我看他一眼,頓覺許牧深此時肯定的眼神讓我心安了不少。
“他長什麼樣?頭發顏色是什麼?多少身高?大眼睛還是小眼睛,臉型是什麼,皮膚是什麼色的?”我又上前了一步,盯著幾個小流氓。
先前還一口咬定指使著是江辭雲的那幫子人互相看看,突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說不出來了吧?”我緩緩地笑了,聲音卻是極冷:“江辭雲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認識。”
小流氓的聲音抖起來:“我們不知道給我們錢的人是不是江辭雲,這種事還需要他自己出麵嗎?隨便找個接頭人,完事給我們錢就行了。”
“可,可不是嗎?”
他們這會說的話並沒有任何底氣,就連眼神也在躲避著。
警官也發覺了不對勁,挑眉問道:“所以你們沒有見過江老板?”
“那有什麼稀奇的,這年頭老板用得著自己出馬嗎?”
警官抽了口煙:“不對。你們說的話前後出入太大,先前問你們的時候不是一口咬定就是江辭雲給的錢?”
“這個……那是我們以為那個人就是江辭雲。”
他們似乎編不下去了,說的話開始漏洞百出。
警官彈了一大截灰白的煙燼,扭頭對旁邊的小警員說:“細節上的問題再重新問,讓老穆來,是真是假老穆一問就清楚。”
幾個小流氓臉色變得不大好了。
恰在這時許牧深上前一步,淡淡地說:“證人在與案件有重要關係的情節故意作虛假證明,意圖陷害他人或者隱匿罪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強女幹未遂,非法侵入住宅罪,誣告陷害罪等,這些加在一起你們可能要把牢底坐穿。願意給誰頂罪是你們的事,作為律師我隻是想提醒一句等真的落實了罪證,那個先前忽悠你們的人真的能履行諾言給你們相應的利益?進了這裏你們想再聯係誰都不那麼容易。所以最後的結果必然是你們定了罪,對方賴了賬,是很愚蠢的行為。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幾個小流氓不說話了。
一時間宛如流動的空氣都突然靜止下來。
——
月光很溫柔,帶了點淡淡的朦朧。
這個點出來壓馬路的情侶很多,行人在我們身邊來來往往,不息不止,各式各樣的香味隱隱約約飄過來,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到底哪個最有特色。
警局旁邊有很多夜宵攤,我和許牧深在坐在一個小攤子上要了兩碗鴨血粉絲湯。
給江辭雲打電話時,電話那頭傳來了關機的提示音。白天他下飛機時給我來了個短信,後來就沒動靜了。
我莫名的不安,挑動著碗裏粗細均勻的粉絲,挑起來放下,挑起來又放下,手都不像是自己的。
“一定是認識的人。”許牧深說:“這個人做事很幹淨啊,問到最後也問不出什麼,他們交易的錢不走銀行,付的都是現金。交易地點又很隱秘,就算是掐著時間點排查附近監控也很難,希望能有新線索吧。”
我被突來的聲音弄得一驚,手一鬆筷子上的粉絲快速滑下來,濺起裏麵加了很多辣椒的湯汁,弄得眼睛好疼。
確實,那幫子流氓後來的口供說是為了找毒性報告,可因為中間確實有接頭人,以至於不找到接頭人,還是不能確定來我家的人到底是哪一個。小黎,陸勵,林鋒凡,他們都有嫌疑。
我捂著眼睛,許牧深一吆喝:“老板,這有洗手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