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的右腳尖輕輕踮起,在醫院的地麵上緩慢迂回著,她低著頭有氣無力地問:“他傷得重嗎?不會跛吧?”
“肌肉劃開了,動脈沒斷,骨頭也沒傷到,看上去是嚇人,其實都是外傷。”醫生說。
“哦。”她應的沉悶。
這時候嚴靳的老婆和秦風他們早衝進去瞧人了,江辭雲鬆開我也進去了。
醫生往醫生辦公室走,沈茵杵在走廊上,腳尖還是保持著剛剛那個動作緩慢迂回著。
我小心地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說:“走,進去。”
沈茵收回手臂:“人家老婆還在呢,我去做什麼?日子是爛了點,骨氣還長著。小穎,我先走了,有空電話。”
“別走。住我家去好嗎?我想看看你兒子。”
沈茵看了我一會,哭笑不得地說:“少發神經了。我住你家去,天天看老江怎麼寵你,搞不好晚上還會聽到奇怪的聲音,想虐死我。”
她轉身要走,我總覺得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可能會有眼淚掉下來。她不該過這麼苦的,年輕時她身上有數都數不清的光環吸引著男人,現在三片的年紀,卻要靠被打磨得支離破碎的光環去取悅男人賺鈔票。
“別走,我養你吧。”我近乎祈求地說。
沈茵的手被我攥著,她沒回頭看我,說:“我又不是同性戀。”
等她再度把手抽去的時候,步子變得很快,秦風拿著錢包從屋裏出來:“我小費還沒給呢,人走了?”
我說:“秦風,以後再遇見她請你給她點尊嚴,別老說奇怪的話。”
秦風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反問我:“尊嚴能當飯吃嗎?我挺欣賞她的,這才和開玩笑似的給她一萬小費,要換成別人,我他媽會給一萬?”
我們的思想觀不同,不再妄想說服他。越過他我走進急症室,正巧護士要給嚴靳推病房去。
嚴靳老婆嘟著小嘴握住嚴靳的手,他輕輕拍了幾下,勾唇笑得勉強,然後就抬起一條手臂遮住眼睛說:“光太亮了。”
他躺在裝著軲轆的病床上被護士小姐往外推,我們跟著去,在病房裏待了會後他讓我們都回去。
出醫院的時候大雨滂沱,來得又快又狠,車停得不遠,大晚上的應該也沒人查酒駕,我想衝進雨裏,江辭雲攔住我說:“叫車吧。”
“我喝得不多,我開車送你們。”身後響起許牧深的聲音。
他沒等我們答應,衝入雨中把車子開近了很多,我被江辭雲一胳膊摟過,連推帶攮地塞進車裏。
今晚的事一波又一波,和去年差不了多少。我看向窗外,自顧自嘀咕著:“要是嚴靳知道沈茵在雲南那段日子,說不定就不會結婚了。”
“雲南?”耳側是江辭雲低啞的聲音。
我還是看著窗外,怔怔地說:“是啊,我和牧深去雲南看她那會她狼狽得要命,我到現在還印象深刻。這個世界給女人的枷鎖真的太多了。”
“咳咳——”許牧深咳嗽。
我晃過神來,猛地扭頭時,江辭雲的眼神如同桎梏似的,緊緊鎖住了我:“什麼時候和阿深去過雲南。”
我忘了,曾經答應沈茵要隱瞞,所以沒有告訴江辭雲,後來沈茵回來了更沒必要提,久而久之早就忘了。
“沈茵讓她保密,她去過就回了。”許牧深替我解釋著。
“哦。”江辭雲調了調坐姿:“阿深,你為什麼也在?”
“巧合,那天我趕飛機。”許牧深的謊撒得十分鎮定。
江辭雲沒再問什麼,可等我們回家的時候他突然很不悅把我按在床上:“連阿深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麼要瞞著?”
“沈茵怕你知道了會告訴嚴靳。”我不假思索地說。
江辭雲蹙起眉頭挺不樂意地說:“在你眼裏,江辭雲是個外人。是嗎?”
我看著他,悄悄轉開頭說:“辭雲,今天我不想惹你生氣。”
“可你已經惹了。”他的聲音充滿力度,大手一掀直接翻起的上衣的一角,手貼著我的皮膚用力壓著我的脊椎骨。
“你說吧,怎麼樣才原諒我?”我耐著性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