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雲盯著我,那種深濃的目光好像是很遠很遠以前的事情。
這一眼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把煙掐滅,抬手一點點剝開我的頭發,隨著他勾人又無奈的歎氣聲,迎接我的是江辭雲有力的手臂。
以及,他對我的妥協。
他低咒一聲:“又他媽損失了好多錢,草。”
我一下從他懷裏抽離,瞪大眼睛問:“你答應了?”
他的表情十分的意味深長,手指朝我額頭狠狠戳過來:“你那破公司還是開著吧,殼都給你準備好了,總得讓你嚐嚐上市公司老板是什麼滋味兒,要不然你會死心?拿錢買我的決定?穎穎,今天要是別人和我說這句話,我可能就一個耳刮子抽上去了。長這麼大,錢這東西逼得我沒路可走過,但這玩意老子不會讓太當回事。”
我看著他,很小聲地說:“要真不在乎,你還總擴建規模和開拓更多市場?哄人的話。“
他還是聽見了。意味不明地笑連續好幾聲:“我隻是不想再讓喜歡的人因為錢而離開我。”
我心裏輕輕哽了下。
沈茵和我最大的不同是,她用自己去教會一個個曾經傲嬌又遊戲人生的男人奔赴在另外一個人身邊,而我撿走林超變相調教好的男人。她們兩人都以身試情的女人,林超拚命去爭還是來不及了,而沈茵終是委屈了自己卻也無法全身而退。
我很感謝許牧深,是他引導我抓住了差點要出問題的愛情。他一直都沒有談戀愛,在律所前台工作的趙小姐等了一個月大概是看不到希望,和律所的另外一個律師談起了戀愛。而許牧深到底在想什麼,沒人能知道。
沒多少日子我在江辭雲的安排下成功借殼上市。慶功會那天來了很多人,個個都是西裝革履的上流人士,和我以前的圈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情不能用高興或者不高興這麼簡單的形容,我想淋漓盡致的大哭一場。
閃光燈一次次打在我臉上,媒體的話筒都對著我,我想以前叫我婊子窮逼的那些人已經失去罵人的底氣,而現在我接觸的這些人都叫我唐總,唐總,唐總。
上市後不久陸勵在我連番的惡意壟斷下,經營不善關門大吉,我的人生似乎變得豐滿又立體。有次陸勵衝到我辦公室裏拍桌子,我冷眼看著他問:“引產的第二天,我站在門口,你說和我離婚不會後悔。現在呢?後悔了嗎?”
陸勵當時的表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沒有說話,我讓公司保安把他給扔出去。沒多久,我從別人嘴裏聽說他和小黎兩個人在小區門口開了個燒烤店。我偶然路過一回,以前傲嬌又囂張的陳萍係著圍兜開始給人端茶倒水,舔著臉去討好客人。但這家店其實很不錯,客人總是一波接著一波,我想他們過的也不算太差,變成了真正的小日子。
還有次很偶然的機會,我遇見了米蘇。她請我喝咖啡時告訴我,她受了江辭雲的請求,配合他在我麵前演戲,就連黃毛那幾個小流氓都是臨時從片場拉的打戲演員。江辭雲隻是想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人要他。他為我做太多,所以受不起一絲一毫的冷落。
知道真相的我哭笑不得,端著咖啡杯問:“他怎麼會這麼幼稚。”
米蘇聳動肩膀說:“他也許非常愛你。”
我忍俊不禁。江辭雲為了讓我更在意他,拚命的誤導我,暗示我,圍繞在身邊的對手究竟有多強大。
也許,正是我願放棄一切挽回他的那一刻開始,他才感受到了安全。
轉眼就是深秋,天氣變得很冷,我穿了兩件毛衣還是覺得後背涼涼的,又或許,還有高處不勝寒帶給我的冷。
車裏,我好久沒說話,車窗外的建築物或多或少已經有了變化,有新建的高樓,有被拔出的老房子。這座城市裏經曆了許多許多事,我從前所有的蒼白都被這些好的,壞的,幸運的,殘酷的事填得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