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縱我們一生猖狂(1 / 2)

過了很久,我心平氣和地問:“這是哪兒?”

我把盒飯放下,環視著這個屋子。從結構看也就四十個平方,中間有條布簾子隔開,一共放了兩張床,一張是木頭床,一張是鋼絲板的床,現在很少見了,以前爺爺家有,寬度和火車臥鋪差不多,可以折疊,上麵鋪著軍人的被子,很舊了,我撚起一角看還寫了個名字,特別土的名字,不是商臨。

最簡單的拉繩燈泡,很昏黃的光。

這種光下,人看上去都和老電影裏的人物似的,我不由想起許牧深曾經帶我去過的一家店,那裏都是鍾表的聲音,有種時間被拖慢了,心也被拖慢的感覺,而現在,我也有相似的感覺。

商臨的手指還在小彥臉上慢慢迂回著。他說:“剛回來的第一年,我住的地方。”

商臨衝我冷淡地笑:“辭雲也住過和這裏一樣爛的房子。他住,事業成功後多的是人敬佩他,把他那些受過的苦全變成了榜樣。我住,就是一隻蟑螂,人家隻會覺得我這個男人沒用,窩囊。”

說實話,聽見這句話時我心微微酸了一下。商臨讀書的時候是學霸,腦子肯定好的不得了。要是沒那次的意外,可能這會杵我麵前的就是碩士,博士,海歸,總之很多很多可能性。

對商臨的側影之心我並沒掛在嘴巴上,我告訴他:“成功也是需要努力的,你過的也沒那麼差吧,能當一家新上市公司的幕後老板,你混得也挺好的,幹嘛非要毀了雲深?如果我得了病,肯定會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流過就沒了。再說你不覺得這麼對辭雲,他隻會越來越恨你嗎?”

商臨頷首低頭,他的眼睛低垂著,又一次用他獨特的,慢得讓聽的人十分難受的語速說:“要是我能膈應著他,想想也很不錯。弟妹,我和你不同。你看得見希望,我看不見,你可以積極向上,我就隻想留點記憶。不用想著說服我,沒用。畢竟破繭的結果可能是飛出蝴蝶,也可能……”商臨突然看向了我:“是腐爛成灘水的蟲。”

我暗自惋惜。

有些人就是這麼頑固,頑固不化也是一種態度。殘酷的事實證明,能堅持自己的意見最後令人頌讚的人被說成有脾氣有個性,一敗塗地地便淪為了一根經的傻逼。

“好,我不說服你。你告訴我,把我和孩子弄來是想幹什麼?”眼下,比起嗷嗷叫的肚子,這個才是重點。

商臨慢慢地笑:“我會告訴辭雲,你被我睡了,你不要孩子。”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問:“你,你再說一遍?”

“說完了。”他說。

“你!你怎麼這樣!”孩子還被他抱著,這是哪個區我根本不知道,從窗戶外麵望,這房子就和金雞獨立似的,別的地方不是樹就是黑漆漆的夜。

“弟妹,這房子我幾年前就買下了。這個村裏的人都去了外地養魚。年輕人有錢的也都搬城裏去了,老的,不是走不動聽不見的,就是被兒子女兒扔這自生自滅的,沒人能管你。”商臨站起來,高了我一大截,他突然把我的襯衣撕下肩膀,我一把捂住要整理,他問我,孩子要不要,於是我沒有再動。

商臨把孩子放到床上,我立刻衝上去要抱,他手一推,我被推得差點摔在地上。

我胖了,已經不是那個不到九十斤的小麻雀了,可商臨的手一摟,還是輕易地把我摟住,他靠近我,慢慢說:“弟妹,最好別動。”

我知道他的暗示是什麼意思,這種有了牽掛而無法抵抗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他親吻我的脖子,掏出手機拍照,拍了好多張。我眼淚掉下來,不是屈辱這件事,隻是一想到商臨要對江辭雲胡說八道,我就像提前看見了他的表情以及想象到了他的勃然大怒,甚至是出格,瘋掉的樣子。

商臨收起手機的時候給我擦眼淚,他在我哭的時候笑,我又覺得他像變態了。

“我覺得你不該哭,不值得。”商臨擦起眼淚來真的和江辭雲特別像,動作,迂回的頻率,甚至是輕柔感都很像。

我怒視著他,垂在兩側的手隱隱發抖,我很想揮起拳頭給他狠狠揍一臉,可一想到他挨過那麼多大,我的拳頭卻是怎麼也伸不起來,最後的最後,隻是緩慢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