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在零兒的服侍下,安心地躺在床上,閉著眼想著近來發生的事。零兒端坐在一旁,靜靜地望著窗外,不多時眼中悄悄地流下淚來。
聽著窗外星星點點的蟲鳴,薑雲把自己無力地放在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放鬆了,隻不過竟是在這裏蜀山之中。
這場夜宴薑雲喝了不少酒,倒不是薑雲好酒,一來這村中妖怪實力有限,也不需他多加防備。二來,薑雲也想不起到底多久沒有這麼熱鬧地喝酒了,上一次還是在成都府的家中。
“這種暈乎乎的感覺,的確能忘記煩惱……”薑雲如此想著。
酒不醉人人自醉,以薑雲的修為早就對酒免疫,不過心之所念,體之所感罷了。
薑雲如今的修為對周身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感知,零兒的異狀他也是看在眼裏,他抬眼瞧了一眼默默流淚的零兒,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手伸了一半這才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隻好閉著眼睡了下去。
睡夢中,薑雲迷迷糊糊地回想起進入鎮妖塔的前一夜。
時空回到了蜀山禁地,裂天劍之下,四周都是寒冰。
那晚薑雲幾人從蜀山禁地回去後,等到後半夜,薑雲又自己悄悄地去了一趟禁地。
“是你?”冰中的霄塵感受到了薑雲的氣息。
“是不是這時候不能來?”薑雲道。
霄塵沉吟良久後,道:“……無妨,你可是有事想要問我?”
薑雲沒想到霄塵一上來就開門見山,想了想道:“我想知道,我祖父怎麼就離開了昆侖?我祖父是怎麼死的?還有……你,怎麼會被封在冰裏?”
“……這些前塵往事,你知道了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霄塵的聲音成冰中幽幽傳了出來。
薑雲一愣,道:“我……我也不清楚,就是心裏想要弄明白。”
“……你祖父性情不羈,門中諸多清規戒律,委實不適於他。他的性子外柔內剛,既已打定主意,便是不會再留。”
薑雲微微點頭道:“卻是如此,昆侖派中繁文縟節,弟子相鬥,我也是不喜。”
霄塵道:“人各有誌,修仙半途而止,並不出奇。”
“但是……那塊鐵牌,是你給我祖父的?”
“你爹那塊鐵牌本就是我們一同尋到,隻不過被我搶了先,我看那鐵牌與你祖父頗為契合便送予他了,當時你祖父,我,嘯蒼天,諸葛釋,四人一人一塊,也算是兄弟情誼的見證了。”
薑雲點了點頭道:“恩,我聽你說過,雲釋天,嘯凡塵,你們的關係很好吧?”
“正是。”
“那你呢?又怎麼會在這裏?”薑雲又問道。
“我嗎?”
“我是罪有應得。”
薑雲心中一驚,等著霄塵的下文。
薑雲等了好一會,霄塵才娓娓道來:“蜀山派雖是人人修道,但所練不盡相同。昔時我修煉的乃是天下至陽至烈之功,不想一時走火入魔,將派中弟子打成重傷。”
“其他人顧及門規,更念同門之誼,不會殺我,卻也不能放我,於是想出這個冰封的法子,讓我靜思自省。”
“都過了這麼久,還不能讓你出來嗎?”薑雲道。
霄塵嗬嗬一笑道:“如今蜀山派中,又有幾人還記得當年舊事?若等他們想起,放我出來,隻怕要等到海枯石爛。”
“那怎麼行?我去和太武掌門說,如今我是昆侖掌門,不管怎樣也會賣我幾分薄麵。”薑雲道。
霄塵不可置否道:“這些年來我內息流轉不斷,同於苦修,區區寒冰又怎會放在眼裏?之所以至今未破冰而出,卻是有所顧忌。”
“顧忌?是什麼?”
“……我身中陽炎熾烈,自被冰封,便苦修自創的‘凝冰神訣’加以製衡。若是破冰,我自信不會再重蹈覆轍,但為保萬無一失,還需一樣至陰至寒之物從旁相輔。”
“至陰至寒之物?在哪裏呢?”薑雲問道。
“我也不知究竟在何處,隻是當年曾有耳聞。說是掉落裏蜀山之中……薑雲……你……?”
“前輩,你是我祖父的好友,小子必當全力相助。”薑雲道。
霄塵好似極為吃驚,道:“你不必插手,生死之事,尚要聽天由命,何況這等去留,又豈隨我意?”
薑雲連忙道:“霄塵前輩,別這麼說……你與我薑家有恩,就算我父親,祖父在世,他們也會讚同我的。”
霄塵:“…………”
“再說,就算你傷了人,被關在這兒這麼久,還不夠嗎?”
“……你已這樣說,我再推托,便顯矯情。但你隨時都可反悔,我不會怨怪。”
“我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
……
薑雲夢到此處,忽然從夢中驚醒。放眼望去,隻見自己還睡在床上。
“怎會會做這樣的夢……”薑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