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想(1 / 1)

在很小的時候,有一天我在睡覺,半夢半醒中我的眼前飄出來很多的字,是藏文,像電視字幕一樣,又像跑馬燈,很多字一直在我眼前跑,都是佛法,都是關注人心靈成長的句子,很多都是詩,實際上很美。我一邊看著一邊心想:這句我得記住,太好了……第二句又跑出來了,這句又太好了,我得記住這句……一個晚上就這樣跑跑跑,最後跑出來的是什麼呢?第一是“父母賜予你身體”,第二是“佛陀指引你道路”,第三是“眾生給予你責任”,第四是什麼呢?我當時期待第四句能給我不同的東西,結果它出現這樣的字——“信心你給自己吧!”覺得這個也不錯,醒來了,就隻記住了這四句話。

從那以後,我的信心全部建立在自己身上,我的對錯、我的原則、我的是非永遠是我摸著自己的心髒時去觀察的,所以我這輩子很少用“後悔”這個詞。除非我沒做到,那最多也就是遺憾而已。隻要我做了,事情的結果也許不是很理想——雖然我們修行人不會離譜到哪兒去,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也從來也不會後悔。原因是什麼呢?因為你沒有辦法後悔,有什麼可後悔的。雖然從十六七歲的時候我就有很強烈的靈感,就是我這輩子要做什麼我都知道一個大綱了,也許那是佛菩薩讓我早點有一點預感,但是大部分時候,我寧願相信它就是我心中存在的一個美好願望。

我為了達到這個願望努力了很久。我當時看到的都是標題,還沒有看到中間要付出努力的具體步驟是什麼。

我十六七歲時就會講給別人聽我將來要做什麼,不隻是我自己心裏麵想而已。我會告訴他們我以後要做什麼,所以鬧了很多笑話。那個時候大家很窮,你想想,一個窮喇嘛穿著破爛袈裟,還經常跟人家講說“我以後要蓋一個規模宏大的佛學院,上麵要用什麼什麼稀世珍品”,所有人聽了都說:“你先把自己身上的破衣服換一下吧。”我還跟人家講,我將來要離開中國到世界各地去傳法,要到美國歐洲去講經說法。我有一個師兄說:“你先離開這個窮山溝再說。”現在我的這些話都變成現實了,但是當時在別人聽來就是天方夜譚一樣的笑話。

我現在就經常跟人家講:一個美好的願望,就隻是一本書的一個標題,沒有人會告訴我們,這本書最後寫出來會變成多少個字。所以,人生中有一些有經驗的人有時候會和我們說一些話,也許就是這些標題的靈感,也許是佛菩薩給了我們的,也許是我們的閱曆讓我們有了這樣的感覺、這樣的理想,但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要付出的努力實際上是一般人的千百倍,甚至還遠遠不隻這些。很多人付出了卻沒有得到結果。我們幸運的是,我們付出了,也得到結果了,但我們付出的辛勞一定比別人更多。

這樣的經曆就讓我真正地感覺到:修行,要在實踐當中才能真修。

以前我們在藏區的那種環境,大家都恭維你,讚美你,沒人會挑剔你,沒人會讓你去掃廁所,沒人讓你去倒茶,大家把你供奉在那裏。當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刺激你的時候,就要觀察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人需要有參照和刺激。我們藏傳佛教有一個故事:有個人天天在那裏打坐禪修。修什麼?修忍辱。每天樂嗬嗬像彌勒佛一樣,後來被公認是修忍辱修得最好的一個人。有一天,師兄去看他,二話沒說就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第一個耳光打過去時,他還沒有什麼反應,第二個耳光再打過去時,他就跳起來了:“你為什麼要打我?”師兄就說:“我打你了,你不是在修忍辱嗎?為什麼還暴跳如雷啊?”然後,師兄又說:“要修忍辱,必須兩個人修。”

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出:如果沒有人激你,在你沒有遇到意外情況的情形下,修行是很簡單的,因為它變成一種像理論一樣的東西;理論怎麼去實踐,就是當有人扇你耳光的時候,問題就來了。師兄為什麼說要兩個人修忍辱?如果沒挨打,他就認為自己修忍辱修得很好了;如果沒有人打他,就考驗不出他是不是真的能忍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