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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很難看清另一個人的背麵的,波波現在對此深有感觸。

很長時間,波波都陷在馬才帶給她的痛苦中出不來。她會無端地想起初來深圳的那些日子,想起水粒兒,想起那段傷痕累累的歲月。那個時候的馬才不是這樣的,他對水粒兒有愛,有關懷。他們常常無所顧忌,愛得那麼熱烈,那麼癡情,甚至當著波波麵,毫不避諱地釋放著……那是多麼令人懷戀的一段日子啊,盡管波波被關在愛情之外,關在幸福之外,但她心裏,是感動的,溫暖的,有股溫情的浪席卷著,讓她生出活下去的希望,美好的希望。

是哪一天變了呢?波波真是記不起來,她想得頭暈腦脹,還是記不起馬才什麼時候開始疏遠水粒兒,什麼時候開始在外邊鬼混,等她發覺時,事情已變得無可挽回。

風吹走了一切,風又卷來一切。波波猛就記起曾經寫過的這句話,風中搖擺的,是我們的愛情,風吹落的,是我們晶瑩的眼淚。

晶瑩的眼淚!

波波現在就閃著一雙淚眼,毫無希望的,想看清這個世界,可能看清麼?

馬才進來了,他總是在波波最不想見他的時候突然出現,波波一看到這個影子,就恨不得一口咬碎他。

“大老板,你好滋潤啊。”馬才說。

波波從淚眼迷濛的狀態中醒過神,衝馬才吼:“滾出去!”

馬才嘿嘿笑笑,他既然敢來,就沒打算怕波波,果然,他再一張口,就輪到波波驚了。

“你那個樂文出事了,情況很不樂觀。”馬才說。

“你放屁!”波波的髒話很順口地就冒了出來。

“我沒放屁,我說的是實話。”馬才厚顏無恥,他今天來,就是想告訴波波,那個叫樂文的出事了,嘿嘿,出事了。馬才好不得意。

“我在白銀時認識一個叫劉征的作家,算是哥們,是他告訴我的。”馬才幸災樂禍道。

“劉征?”波波腦子裏倏地冒出一張臉。

馬才還要說什麼,波波已被他話擊中。“你給我滾,滾啊。”馬才嘿嘿笑笑,好,我滾,我滾啊。臨走,他又厚著臉道:“波波,你要想開呀,其實樂文這樣的男人,根本靠不住,你還是想想我們的事吧。”

波波在屋子裏恨了好長一會兒,才緩緩抓起電話,她想打給劉征,努力了半天卻死活記不起劉征的手機號,仔細想想,人家壓根就沒給他手機號。正在沮喪間,她又想到老胡,對,咋把他給忘了。

一聽到波波的聲音,老胡那邊興奮地叫:“波波是你麼,真的是你麼?”

“是我。”

“哦,波波,我還以為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波波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還能給我打電話。”老胡語無倫次,他的話讓波波糊塗,弄不清他要表白什麼。聽半天,才知老胡還是為那件事,波波蒼涼地笑笑:“老胡,那事兒早就過去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波波,我對不起你,這世上要說我老胡欠誰的,就欠你波波一個人,這些年我總在想,該怎麼償還你,彌補我的過失。”

“老胡,不說這個行不,我不愛聽也沒時間聽。”

“不,波波我得說,我一定得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傷害了你,波波,我有罪啊。”

“老胡!”波波猛地加重了聲音。一個人怎麼能無聊到如此地步?有些事是永遠不能再提的,有些傷害永遠無法彌補。作為一個風裏浪裏過來的人,老胡難道連這也不懂?

波波恨恨地掛斷電話,她好後悔,為什麼要把電話打給這個無聊的老男人!

波波六神無主,馬才的話攪得她坐臥不寧。他到底出了啥事,會不會是司雪將他卷了進去?她亂想著,感覺心裏有七八隻手在抓,在撓。不行,我不能這麼坐等下去,無論馬才說得是真是假,我都得去看看。

主意一定,波波一刻也不想再耽擱,當下叫來鄭化,要他把公司的事操心好,自己要出去一趟。

“去哪?”鄭化懷疑地盯住她。

“不該問的少問,公司有勞你費心了,我這次出去可能時間長一點,公司一應事兒你都作主。”

鄭化還沒從疑惑中醒過神,波波已摔下他,奔外麵了。鄭化在後麵喊:“你總得告訴我去哪啊。”

一場細雨迎接了波波,這是西北難得的陰雨天氣,天被霧籠罩著,山也被霧籠罩著,猛一看,她還在南方,但一看到街上行人的腳步,波波便意識到自己已置身這座種植過夢幻種植過愛情的傷心的城市。

你漂泊久了,就會發現,不同的城市是有不同腳步的,有的激情,有的散漫,有的憂心忡忡,有的,前一腳邁出去,就不知後一腳該怎麼邁。波波熟悉這些腳步就跟熟悉這些城市的氣味一樣,可憐的是,到現在也沒哪一座城市真正屬於她。

細雨濛濛,打濕斷腸人的心,波波手提簡單的行李,茫然地跟著行人走。她忽然就搞不清楚,自己該去哪裏找樂文?車上她打過無數個電話,但全世界好像沒一個人能告訴她,她牽掛著的樂文到底在哪?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去文學院找劉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