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還說‘不管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現在一路都未能攻破,敵人其他幾路可都來了。努爾哈赤披著大襖固執的非要向前走,那怕象征性的占領一下寧遠城都好。
就是腳下這幾百米的距離,地麵的屍體是越來越多。五百米外還隻有炮轟的痕跡,五百米內就多了許多排槍的斃殺效果。坑坑窪窪的地麵上廢棄了大量的軍械,就連貴重的西式重炮也在崎嶇不平的地麵上傾斜側翻,變成無用的廢物。
到了寧遠城外五十米的距離,地麵屍體多的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到處都可以看到炸藥包轟開的大坑,坑底往往填塞幾十上百具屍體,數也數不清。
昨晚拚到最殘酷的時候,城裏的漢人抱著炸藥包衝出來,撞進女真人的隊列中炸。女真人占據絕對的兵力優勢,卻在這種更加野蠻,更加狂熱,更加無畏的打法麵前不斷的敗退——漢人在千百年的進化中學會了文明,可骨子裏還藏著祖先在洪荒時代的野性。
努爾哈赤領頭走到一堵殘破的城牆前,這一看就是被炮彈反複轟擊打開的缺口。而在缺口處有大量捉對廝殺,同歸於盡的屍體。這些屍體之多,甚至都將缺口給堵住了。他正要從缺口走進城內,可那屍堆後竟然伸出一隻手,有個年輕的漢人從城裏爬了出來。
年輕漢人渾身是傷,大腿上的最重,走路都一瘸一拐。他頭上還包著三角巾,血水凍住了傷口,看上去淒慘的很。可他看到努爾哈赤卻毫無懼色,反而興奮的大喊道:“兄弟們,我們走大運啦。看看我撞到了什麼?瞧瞧這一身打扮,肯定是條大魚。”
屍堆後頭又爬出來好幾個漢人,看他們的穿著壓根就不是精銳的國防軍,而是普通的民兵。他們相互攙扶的爬出來,同樣是一臉的興奮。
大夥一看城外來了個架勢極大的韃子,紛紛叫嚷道:“連長,你真是走狗屎運的,到哪都能遇到韃子頭。這個韃子看起來威風,肯定比你之前殺的那個還有來頭。”
努爾哈赤看到這麼一夥雜兵,氣得渾身勁風鼓動,氣息翻湧。爬出屍堆的年輕漢人甚至都站不穩,踉踉蹌蹌的朝後倒,靠其他幾個部下拚命攙扶才穩住身子。他站直了之後連忙抓起手裏的火繩槍,用幾乎凍僵的手哆哆嗦嗦的裝填彈藥。
“兄弟們,穩住呀。讓我開他一槍,死也要開他一槍。”年輕漢人全靠他身後的部下撐住才勉強站立。而他後頭七八個傷兵紛紛湧上來,那怕缺胳膊少腿也頂住他的腰腿,讓他能開槍。可有人頂著頂著啪嗒一下就摔倒,再也起不來了。
努爾哈赤猶如看一場滑稽戲,怒極反笑道:“你們這些漢人真是無用至極。不過若是現在投降,本汗不但饒你們性命,還給你們療傷。賞你們女人,田地,牛馬。”
呸……,年輕的漢人站的直直,手裏握著一根通條正不緊不慢的把彈丸塞進槍膛。他唾罵了一聲,高聲喊道:“賞個鬼啊?你的東西本來就屬於我們,我們現在要把它們奪回來。我們不但要奪回我們的同胞,田地,牛馬。我們還要殺光你們,報仇雪恨。”
年輕漢人的痛罵讓努爾哈赤臉皮直跳。他隻一揚手,年輕漢人的身子就憑空飛起,落入他的掌心。他扼住年輕漢人的喉嚨,低喝喊道:“本汗喜歡有骨氣的人,也最喜歡殺有骨氣的人。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求饒,我還能饒你性命。”
年輕漢人喉嚨被扼住,呼吸不暢,腦袋仰起,手腳不斷亂舞。可他抬頭看天,卻忽然用盡全力的喊道:“聽你這口氣,你是努爾哈赤吧?我桑全來能跟你同歸於盡,大大的賺了。”
‘同歸於盡’一詞說出,努爾哈赤當即變色。他也是怕了漢人那動不動就爆炸的火器,可他環視周圍,一切動靜都沒有。這年輕漢人身上更是連個小刀片都藏不住,就連跟他一起出來的那些手下,此刻也都耗盡力氣,全部癱軟在地。
隻是那年輕漢人卻越來越興奮的大喊大叫,“來呀,來呀,來呀,朝這裏轟,朝這裏轟。轟死他個野豬皮,老子這輩子值了。”
天空之上傳來淩厲的呼嘯聲,努爾哈赤這時才抬頭看天,隻見雲端突然撲下數個黑點。這些黑點俯衝而來,聲音越來越淒厲,越來越響亮。伴隨年輕漢人的大笑聲,它們在距離地麵隻有五百米的高度投下了數顆黑乎乎的炸彈。
努爾哈赤意識到了危險,甩開手上的的年輕漢人就想竄開躲避。可這關鍵的一刻,那年輕漢人竟然反手抓住了努爾哈赤的大襖,緊抓不放,口中凶厲的喝道:“狗韃子,休走。你償命的時候到了。”
數百公斤的炸彈借助俯衝的高速,嗖的一下速降幾百米,惡狠狠的撞擊地麵,接著便轟然炸開。一顆炸彈便能將百米範圍內的一起化為烏有,數顆炸彈更是完全覆蓋這城牆外整片區域。
爆炸過後,地麵騰起一朵朵煙雲塵柱。之前站在那裏的人也好,物也好,全都化作粉靡。這一下,遼東百萬漢民的血仇,算是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