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感覺自己的心飛快的向下沉,上麵似乎壓了個重重的東西,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曾經的事情如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回放,她和靳之堯從小就認識——可是,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或是會喜歡上他這樣的人。
她喜歡的是那種柔情似水,眸子裏閃動著溫柔光芒,冷時細心為自己披上衣服,熱時微笑著送來冰棍,體貼儒雅的公子,而不是靳之堯這種生冷堅硬,眼中永遠都氣勢淩人,無論冷熱他都會直接給你隔絕開來,讓你的生活保持恒溫,總是能夠掌控全局的豪雄。
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伸手秀手扶住額頭,手掌順著太陽穴滑下,托住了下巴。
靳之堯在米蘭為她做的事,回來為她做的事,她又怎麼可能沒有一丁點兒悸動?
那車庫裏的擁抱和維護,醫院病房的滿屋玫瑰,月光下臉頰的溫度包括回來以後手臂上那道刺目的血痕——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啊!
唐風月放在膝蓋上的手倏而收緊,拳頭中的紙條被握得“吱吱”作響,她托住下巴的手慢慢捂住了嘴,在鼻子上輕輕蹭了兩下。
的士遇到了紅燈,一下子停了下來。
唐風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自然沒能從後視鏡中看到,一亮黑色的賓利如同怒吼的雄獅一般停在了離他們不是很遠的地方。
靳之堯死死盯著那輛深綠色的士,仿佛翱翔的獵鷹注視著自己的獵物,他的兩道劍眉深深的蹙起,翹挺的睫毛上似乎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的拳頭握緊了有放開,放開了又再次握緊,最後索性一把擰開車門,可是大腿還沒邁出,又變做了綠燈,他趕緊一關車門再次跟上。
很快到了下一個紅燈路口,靳之堯再一次打開車門,不過僅僅隻是打開而已,他坐在駕駛室裏,一手撐著門,一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
那輛車正帶著他最愛的女人一步一步離他而去,如同撕裂靈魂一般痛苦,他想要跳下車,衝到前麵去,不管不顧的把她從車上拖下來,摟在懷裏,帶回自己家去。
綠燈再次亮起,他“砰”一聲關上了車門,賓利車再次衝了出去。
兩輛車暗地裏追逐了十分鍾,終於到了機場前麵的最後一個紅燈路口,靳之堯看著從深綠色的士的車屁股裏冒出陣陣濃煙,隻覺得喉嚨幹澀,心跳得異常的疲憊。
他狠狠一拳擂在了方向盤上!
“啪唧”
一拳下去,卻不知道打在了什麼東西上麵,方向盤上忽然出現了一灘紅色的液體,黏黏稠稠帶著腥味,靳之堯雙眸立刻射出了冷凝的光芒,他舉起自己的手,果然上麵被靳母打的傷口因為他過度的用力而崩裂開來。
隻不過,心裏的疼痛遠遠大於內心的疼痛,他完全沒有感覺得到而已。
不過,看著這道傷口,靳之堯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無力的垂下胳膊,頹然的握住了方向盤,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著前麵那輛車,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要把她追回來實在太容易了,隻要靳家少爺一聲令下,就算是上了飛機也能帶回來。
可是,把她追回來之後又能怎麼辦呢?
林莞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一天不能證明那個孩子的身份,一天就解不開唐風月心裏那個結。
而且還有母親和妹妹那邊,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人總不能翻臉反得太過,可是如果不管她們,難道再讓唐風月回來經受那天那種屈辱和傷害嗎?
果然,古人誠不我欺,征服一個女人的心,難度完全不亞於征服世界!
靳之堯的眼中再次燃起了熾熱的火苗,他不會放棄的,他的字典裏沒有放棄這個詞語!
隻是,必須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攻陷唐風月。
傷口還在往外湧著血,可是他絲毫沒有在意,端坐在駕駛室裏宛如一尊石像一般,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的士飛馳而去,他也沒有在意。
他的心,仿佛是幽冥深海中沉沉浮浮的冰,被黑暗,寒冷占據,隻有那個女人的眼神像是一道光,從天際射下,能夠帶給自己快樂和光明。
路口的紅綠燈又變了兩次,靳之堯猛地一腳油門,賓利呼嘯著衝了出去,耳畔掠過的風宛如千軍萬馬的咆哮,讓人心神蕩漾。
賓利的速度自然比的士快得多,再加上靳之堯的技術,當他再一次看到那輛深綠色的士時,唐風月正從車上走下來,那個殷勤的的士小哥熱情的幫她拖著行李。
“美女,我送你進去吧!”小哥一臉諂媚的笑容。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唐風月最後看了一眼城市的街道,心裏想著應該要很久之後才會再回來了吧。
她站了一會,拖著行李箱慢慢走進了候機大廳。
淩晨的機場幾乎空無一人,隻有幾個靠著座椅酣睡的大叔大嬸,他們多半是為了便宜才買的深夜航班。
看見他們,唐風月心裏同樣覺得十分難過,她的事情相必也讓父母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