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埋在母親身上,感受著濃濃的親情,心裏不由得泛起了陣陣漣漪,想來父母的心也是被靳家的做法傷透了,否則也不能這樣支持自己離婚。
不過自己和靳之堯的事——不應該讓爸媽去公公麵前丟這個人。
她沉默了一下,悶聲說道,“你和爸爸先不要去吧!——我再去找靳之堯談一次!”
唐風月和母親在屋裏談了多久,靳之堯就在門口站了多久,他的腳邊落滿了煙蒂,目光越發腥紅沉痛。
她像小時候一樣依偎在母親身邊,一直陪到母親睡著了,才站起來,仔細的給母親蓋好了被子,這才依依不舍的向門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剛走出病房門,手機裏的電話聲音和手機外的鈴聲頓時交織著了一起,她驚愕的一抬頭,正好對上靳之堯如夜空中星辰一般閃爍的眼神。
他手上的手機正一邊發著光,一邊響著鈴聲。
“你找我?”靳之堯晃了晃手機,他的臉色顯得很冷漠,語氣也是淡淡的,隻有狹長的丹鳳眼中流淌著一股壓抑的強烈情緒。
唐風月楞了一下,在這裏看見靳之堯讓她著實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點點頭,“對!我找你。”
“去走廊那邊,別吵到媽睡覺。”靳之堯說這話的時候著實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叫一聲再叫“媽”,不管一會談話的結果如何,此刻的唐風月還是他的妻子。
唐風月再次點了點頭,兩人平靜的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然後,兩人沉默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唐風月說著要好好跟他談一談,真的站到一起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倒是靳之堯率先打破了沉默,“爸媽的意思——我知道了”
唐風月驚愕的一抬頭,立刻又釋然了,他當然應該知道,難不成父親真的隻是找他出來抽支煙嗎?
她對上了靳之堯漆黑的眼睛,而且很快在靳之堯晦明不定的眼波中敗下陣來。
“所以呢?”唐風月低下頭,聲音有些低,卻很清晰。
“那得看你怎麼想!”靳之堯的聲音也壓得很低,磁性而清冷。
這句話讓唐風月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扭頭看向靳之堯,他注視著窗外的天空自顧自的抽著煙,波瀾不驚。
“——我怎麼想,你就會怎麼做嗎?”
“你怎麼想?”靳之堯不答反問。
唐風月平靜了下來,語氣清清冷冷,“那我現在回答你,我的想法和我父母的想法一樣——我要和你離婚!”
登時,仿佛熱油鍋裏灑了幾滴涼水,靳之堯猛地轉過身來,一把將唐風月抵在了走廊的牆壁上,兩隻玄寒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唐風月的臉,一字一頓。
“這麼久了——你還是決定要和我離婚?”
唐風月猝不及防的被向後一推,後背重重的撞上了堅硬的牆壁,巨大的力拉動傷口,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直刺大腦中樞,讓她瞬間清醒得不得了。
“靳之堯!你瘋了嗎!”唐風月使勁掙紮著,脫口而出。
“唐——風——月!”靳之堯的牙齒幾乎要咬碎了過去,“你一定要和我離婚是嗎?盛唐也不要了?”
說到盛唐,唐風月心裏又是一酸,那可是父親畢生的心血啊!現在父親都能勇敢的說,不要靳家的幫助了,那自己還顧慮什麼?
她毫不畏懼的盯上靳之堯睚眥欲裂的雙眼,“靳之堯——你除了用盛唐來威脅我們,還能幹什麼!”
“我們是承了你的大恩!盛唐沒有靳家的幫助就沒有今天——所以,你就要逼死我們全家,來還你的債是嗎!”
唐風月看著他擰成一團的眉毛和鐵青的臉孔,心裏隻剩下了悲憤和嘲笑。
靳之堯聞言卻鬆開了手,他的聲音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壓抑著熾熱的怒氣,“好!那我們就不說盛唐——你,對我這個丈夫真的就沒有任何感情?”
唐風月心裏一怔,竟然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在一起可不止一日啊。
“沒有!”最終,薄薄的嘴唇張開,還是決絕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靳之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清淩淩的水眸,期望從中捕捉到一絲躲閃或是猶豫,可是令他失望了,唐風月的眼中坦坦蕩蕩,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麵。
在一瞬間的沉默後,他眼底籠上了一層迷霧,修長五指猛地一合握成拳頭,向前一步,一字一頓的吐出一句話來。
“你不後悔?”
“不離婚,我會更後悔!”
唐風月想到父親滄桑的背影和病床上的母親,隻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揪著疼,她用最淡漠的語氣,隱藏著自己心中的疼痛。
“好!”
靳之堯惜字如金的答了個“好”字,眼底一片深沉。
半晌,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是無力的囁嚅了兩下嘴唇,什麼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