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沒事,我會四處走走,察看地形,發現律閨裏的玉蘭樹品種繁多,其中能叫得出名字的有:紫玉蘭、荷花玉蘭、天女花、多瓣玉蘭、丹馨玉蘭……色彩層出不窮,清麗優雅的身姿綻了個滿眼滿院。
我特別喜歡的就是玉蘭花,記得小時候玉蘭綻放的時候,就會拉著莊辰到小區對麵的文化大院裏撿玉蘭花。那時候用鉛筆盒小心裝起,無價之寶一般地揣在懷裏,回家後打開一擱,一室花香,幾天也不會消散,衣服都染上了香氣。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菊之落英。”我輕吟,不由嘲諷一笑,在狐戎種植玉蘭真是一種諷刺,這裏還有品格高潔的男人嗎?
忽然意識到,玉蘭花的生長應屬於南方地區,可狐戎寨能構建許多窯洞,既使不在黃土高原,也應該是在土質較硬,雨量很少的地區,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麼可能大麵積的生長著南方植物?並且品種還如此多,品質如此好?
這麼一想,疑問又深重了幾分。
我搖搖頭,甩掉這個煩人的問題。
走在花樹中,依稀見前方站著一位男子,我遲疑了一下,然後輕手輕腳的走近,慢慢的他的背影越來越清晰,我看到了絳色長袍和寬邊繡花腰帶,如此熟悉的衣裝我不可能忘記,雖然沒有看到麵孔,但是我直覺他就是那年在快餐店的洗手間裏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我有些激動,莫名的。忽然很害怕他又快速的消失掉,於是盡量屏息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在他感覺到什麼要回頭之際,我迅速地跳上前伸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他顯然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抬手要甩開我,但被我死死地拉住一時間脫不了身。
成功了!我內心雀躍!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神經質和花癡,但是管不了這麼多了!
我抬起頭,看到他驚訝的眼神和無奈的表情。
他有一雙多麼漂亮的眼睛啊,黑黝而明亮,裏麵縱使濃黑如墨也給人一種潔淨感。他臉廓線條分明,鼻子高挺,唇形美好,臉頰微紅——居然,他居然會害羞!我訝異得張大嘴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可怕,他別過頭,臂膊暗暗使勁想要擺脫我。
我怎麼可能讓他成功,於是微笑著問:“你記得我吧?三年前,我們在快餐店裏打過一個照麵。”
他不吱聲,臂膊繼續使暗勁。
我加緊了力道,輕笑一聲,“為什麼不敢看我,那時候你不是還想摸我的臉嗎?”他臉又紅了些,我笑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很“豔若”!
“好吧,不逗你了,我隻是覺得你很……親切,怎麼說呢,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覺就想和你親近。”我放鬆力道,繞到他眼皮底下。
他怔了怔,低頭看我,帶著幾分迷惑。
“我們這麼有緣,是不是應該認識一下?”我微笑,語調誠懇:“我叫莊歆,你叫什麼?”
他稍稍遲疑,然後漾起一抹微笑,扶著我蹲到地上,我奇怪。隻見他用手指在泥土上寫寫劃劃,然後是兩個字:“匿影。”
我明白了什麼。“你……不能說話?”
他點點頭。
我心裏歎息,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在律閨裏擔任某個督職?”
他搖搖頭寫:“辦事。”
“辦什麼事?”
他沉默了一下,寫:關於一些待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