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光很亮,讓黑森森的林子多了些親切感,一路下來,沒有羽魄的領路,全是白獅自個在行走,我也不阻止,沒辦法,誰讓我不熟路,隻能一邊坐在上麵,一邊觀察四周,盡可能的收集信息。
這裏花香縈繞,似乎都是在夜間綻放的花朵,這讓我的疑問又深重了幾分。
細辨之下,大多是適合於在多雨地區生長的花款,如果狐戎寨是處於有利於構築窯洞的土質較硬的地區,那麼雨量也應該相對應的少,可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麼可能大麵積的生長著喜雨的植物?並且種類還這麼多,品質還這麼好?
正在思考時,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迷蒙的藍霧,能感覺到空氣中帶著濕度,然後看到前方站著一個白影,我一驚想著怎麼讓白獅停下來,羽魄卻嗖地從我肩上竄下,向霧中的人影跑去。
難道是豔若?我愣。
白獅的步子也加快了許多,白影漸漸清晰。
站在前方的是一個女人,白色長裙,寬袖擺,袖子隻及手肘,裙邊和袖邊都繡有暗花,戴著發冠,形狀如扇,後頸下是編得很有規律的長辮,尾端用各色的彩繩係著,長長的彩穗與發辮一直垂直腰下,身形飄逸,站在藍霧中,感覺如仙下凡。
隻見她背著身,將手緩緩向側邊一伸,白獅便停了下來,隻有羽魄依然大膽的跑到她身旁。耳邊聽到一聲如琴音似的輕笑,我感覺自己似乎被聲音蠱惑似的,沉醉於那一聲笑音中。
寬袖擺下,一雙白頎的玉手悠悠地將羽魄抱了起來,一邊撫摸一邊緩緩的在走了幾步,她頭也沒回,天簌般的聲音柔柔地傳來,她說:“今年怎麼這麼早就來看我?”
我怔,她在和誰說話?
又聽到她說:“就算你早到了,會麵的時間也不會增加,隻不過是提早結束罷了。”
看了看周圍,就我和她,於是確定她是在和我說話了,而且估計是把我當成別人了,我不由暗笑,這人呐,怎麼就不回頭瞧一瞧呢?她就這麼相信來的人一定是她要等的人?
猛地,我頭腦一閃:她為什麼這麼確信?
看了看她懷中的羽魄,我想到了豔若。——她要見麵的人是他吧!
隻聽她問:“聽說你收了一個破格,你找到要找的人了?”
我警覺,屏息聽著,不吱一聲,希望在沒被她發現誤認時,能聽到多少秘密就聽多少。
隻聽她又一聲輕笑,“你還是這樣,極少說話,每次來都隻聽我說。”
還好還好,原來豔若在她麵前是少說話的。我慶幸。
靜默了幾秒,她歎息一聲,那聲歎息如秋天時飄落的葉子,幾分無奈幾分悲涼。
她彎腰將懷中的羽魄放到地上,這時我看到了她的側麵,輪廓細致柔和,極具親和力。而且……與豔若有幾分相像。
羽魄被她放到地上後,倦戀地在她腳邊打著轉,她指尖點了點它的額頭,嘴角微微一翹,那模樣簡直與豔若是相同的了。
我呆住。
她站直身體,背著我走入黑暗中,一句話緩緩飄進耳朵:“我期待有一天能在殿廟裏見到你的破格。”
我心猛跳起來,想起天楚的話——“祭巫是豔若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