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疑惑地道:“可是它是莊歆的飾品。”
豔若道:“恩哼,我給她的飾品,如果她弄掉了,身份不明必會有危險,而我必不會置身不管,所以你拿著它去見淩風,他就會明白:要不是我出事了,要不就是莊歆出事我去救了。——我還會給你一封親筆信,他就不會懷疑了。”
子歸接過,看到豔若讓他起身,這才站了起來,轉身出門時,對豔若道:“我盡快回來,羽魄和白獅的傷都無大礙,在瘋爺爺的房裏休息著。”說罷轉身離開。
豔若苦笑著看我一眼,道:“歆,他是想讓我去看看我自己的親爺爺吧,他以為我對爺爺有怨呢,可是我現在這樣動都動不了,怎麼去看?我從來沒怨過他。”
我說:“為什麼子歸以為你怨恨瘋爺爺?”
豔若道:“因為呀——我出生時,瘋爺爺堅決要讓父親從母親身邊將我帶走,不準相見。”
我聞言不禁同情,問:“瘋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豔若眯眼笑笑:“如果他不這樣,我哪來那麼多心思想要爬上販首的位置,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權利,使得父親終於肯違背對他的誓言,得到父親一年隻許見一次麵,而且時間隻有十五分鍾的承諾。”
難怪那時候,祭巫在藍霧林裏曾經對我那麼說話,爾後豔若還對我假扮成他,一付很惱火很危險的樣子。原來是我破壞了他每年一次且少得可憐的十五分鍾的子母相見。我心虛的看了看他。隻聽他又道:“不過也全靠爺爺當初這麼不留親麵的決定,我才能活得這麼久,不然從小在母親溫暖中長大的我,就會和莊辰一樣了,一顆心善良得要死!那時候,也許我都活不地十歲,早被青奕害死了!”
我想了想,點頭道:“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瘋爺爺早就知道青奕與你父母之間的情感關係,知子莫若父,他了解青奕的脾性,所以寧可信其有的先防著,才會這樣,使得你父母之間產生了誤會,也讓你……”後麵的話我不知如何說,怕打擊到他。豔若卻笑笑接口道:“也讓我像孤兒一般可憐的長大吧?為什麼不說?反正是實事!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我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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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辰的悲傷”
晚上的時候淩風來了,並且還有匿影與莊辰,另外還有青歲和月巫,人可真是倒齊了。我看了看月巫,她臉色很不好,可以說是很蒼白的,一雙眼睛了無生氣,站在青歲旁邊,死死地抓著青歲的手臂,如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疑惑的看了眼半靠在床上的豔若,他在我耳邊低語道:“月巫知道……我父親不在了……”聲音有些微酸,我不敢再提,隻是緊緊握住他的手。
莊辰和匿影進來看到我,都是一付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莊辰走近我道:“還好你沒事!聽說祭殿起了大火,破格大半數死的死傷的傷,我都擔心死了。”
我道:“是啊,如果不是豔若察覺到,連夜把我接了過來,我也許那些破格一樣了……”
淩風倒是最現實的一個,他直接走到豔若身邊,就給他查看傷勢,並且道:“傷口弄得還不錯,再用我的藥,應該不用多久就會好了。”然後轉頭對我們道:“現在說說你們的計劃,打算怎麼離開到城市吧,別說這麼一群人同時一起走,目標太大!”
我們麵麵相覷,隻聽豔若笑道:“子歸不是有辦法了嗎?月巫和我還有淩風你,都懂得如何出入城市,所以,分三路走,應該是這樣吧?”
我望向子歸,他點點頭道:“嗯。豔若自然是和莊歆,莊辰,匿影一起的,他們和瘋爺爺及一些老爺爺一道走,青歲和月巫帶老婦人離開,淩風和我帶一些孩子離開。”
我忍不住問道:“所有的孩子都帶?”——那得多少人啊!
子歸道:“不,隻帶黑戶出聲的男女孩兒。”
我明白黑戶的意思,就是沒有經過戎主和祭巫的許可,生下來的孩子。這麼算來,人也不算多,本來狐戎也沒多少人口。
這麼一說,大家便湊在一起討論起來,並定下了方案和路線,然後明早開始打點行禮,然後趁夜離開,這一切,豔若都靠在床邊不發一語,淩風也一付漠不關心的樣子,讓我有點鬱悶,就在大家商量好,準備養好精神,好好休息,明日開始出逃時,豔若忽然說道:“分散離開狐戎沒錯,但是通過陸地到達城市的出口都不安全,因為很好放置監視係統,也能隱藏人,所以那裏都有青奕的人把守著,我以前做販首時就知道了。”
大家一驚,子歸道:“那怎麼辦?”
豔若道:“隻能由海道走,但是很危險,不過到了海道的出口,會有我的人接應你們的。”
青歲聞言,一眯眼道:“豔若,你果然深謀遠慮,既然提前布置好了出逃的準備。”
豔若抬眼對青歲淡淡一笑,“本來……那些準備是為父親和母親準備的……”
一時間,房裏安靜下來,靜得都能聽得到針落地的聲音。
豔若見狀笑笑:“不過現在能用在你們身上也不錯,就這樣吧,我們將在海道上集合。但是聽好了——”豔若神色一凝道:“不管經由哪兒到達海道出口,隻需要五日就足夠,那裏停有船,船長我熟識,暗號是——”他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就是這個,記住了!如果五日後,有人沒有出現,不管是誰都將不再等。秘道上也有監控係統,即使我們破壞了,隱了行蹤,但幾小時也足夠發現,而青奕的人要追來,四日便可追上我們。我們比他們先出發一天,所以任何人頂多隻能停留等候一天,將不能再等!”
大家凝重的點了點頭,這才出了房門,打點行裝。
我對豔若道:“你的傷這麼重,能走嗎?”
淩風在旁邊道:“如果沒有我,也許他走不了,但是有我在,又有匿影,他是能走的。”
我這才想起,匿影幾乎可以說是豔若的腳了。想了想,我問淩風:“匿影的嗓子能不能治好,他能不能再說話?”
匿影聞言,走上前執起我的手,搖了搖頭。淩風見狀微笑道:“你這個親弟弟很明白了,治不好的,經過暗閣之主的手變啞的人,怎麼可能還治得好,那樣不是所有犯了錯的人,都來找醫生就可以了?就像你們城市的少年犯那樣,被捉住後被拘留一下,再出來,又是一樣犯罪。”
我不爽地道:“那不一樣,那些少年犯有些是很可惡的,殺人放火都做,可是匿影隻是探尋一些秘密情報。”
淩風道:“可這在狐戎卻是死罪了,他活著已是青歲為他開脫了!”
匿影扯了扯我的手,對我點點頭,我黯然,沉默。
話到此,淩風又開始忙碌起來,莫非是治豔若的傷,還有一些換洗,我不太方便做,就由匿影代勞了。豔若當時還在我耳邊小聲道:“如果不是有人在,其實這事由你來做沒什麼不妥。”我臉一紅,瞪他一眼,轉身離開,背後傳來他的輕笑聲,我關門的刹那,看到他笑意濃濃的眼裏卻帶著深沉的悲傷,我鼻子又開始犯酸,一垂頭,離開了屋子。
莊辰站在外麵的草地上,看到我就迎了過來,張了嘴,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奇怪,對他說:“你有什麼話就說,又不是外人。”
莊辰深深地看著我,竟讓我有些不安起來,聽到他問:“你……你愛豔若吧?”
我大張嘴巴,不知如何回答,頓了一下才道:“是喜歡。”
“不!是愛!”莊辰斬釘截鐵的說。
我垂下眼不,不再逃避自己,終於第一次開口承認了自己的心,我道:“是的,我愛他。”
莊辰嘴唇微顫,注視著我道:“聽匿影說,我和豔若很早就認識了,在十六歲時就見過了,那麼……十六歲那時候,你喜歡的是他吧——”
我抬眼看他,淚水漫漫浮上眼眶,卻微笑道:“是啊……那時候就喜歡上了。”十六歲的初戀,決定了此生的愛戀。
莊辰臉色發白:“所以……你那時候隻把我當成他吧——!”
我眼淚終於掉下來,雖知有些答案必傷人,而且是兩方都將遍體鱗傷,但是卻非說不可,我閉眼,重重地點了下頭。
肩膀被莊辰抓住,那麼的用力,像要把我捏碎一般,我睜開淚眼模糊的眼,看到莊辰灰白的臉,那裏摻雜著各種情緒,有怨,有恨,有痛苦,有不甘,有苦澀,最終化成悲傷的無奈。他禿然鬆手,垂眼將額頭抵在我的額上,喃喃地道:“歆,你好殘忍,好自私!你……一直騙了我——這麼多年……”
一直騙了我——這麼多年……
這一句話如針尖紮在心口,絞痛不已,令我痛哭失聲:“辰……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也一直以為……”再也說不下去,我的確是騙他了,我一直以為他是雙重人格,但不可否認,難道喜歡第二人格就不是騙他了嗎?而且那個雙重人格,是我私心裏自己不願努力分析具體真相,而一直那麼固執的認為造成的,一直在欺騙他和自欺中自我滿足,我的確殘忍和——自私!
莊辰卻直起身,疲憊的揮了揮手,讓我不要再說了,然後拖著步子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一來側臉淒涼的看著我道:“你當我是什麼呢?——在月巫的門前,你還想將自己給我——你到底當我是什麼呢?親愛的——姐姐!”
我渾身顫抖,內疚與愧意都無法說清我此時的感受,這麼多年,莊辰第一次這麼叫我——姐姐。好陌生的感覺……好陌生。他那悲哀的眼神將我擊得潰不成軍,我腳下幾乎要站不住,他緩緩的轉過頭一步一步往前走,終於消失在前方黑暗的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