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了,那點內傷早就全好了。”歐陽笑心揚眉看著他,麵上含著笑,心下卻是恨恨地嘀咕著:本來是沒事的,可剛不久又被那妖孽王爺打了一掌,右肩現在還硬生生的疼著呢。該死的妖孽,下手還真是絲毫不留情啊!

不想再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水眸瞥到桌上放著的兩壺酒,以及還剩下小半杯酒水的青玉瓷杯,略帶關心道:“怎麼,清歌殿下有煩心事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桌上隻有酒,沒有菜,隻有心情不好的人才會這樣吧?

“咳……”仿似被人猜中了心底的心事一般,焰清歌幹咳一聲,那張溫潤的俊臉立刻就泛起了些微可疑的紅暈。頭不好意思地垂了下去,半晌沉默著未有出聲。

好一會兒,他才又抬起頭來,眉宇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輕愁,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也染上了些許澀。深深地看了歐陽笑心一眼,而後別開視線,幽聲吟誦道: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

香巢乍結鴛鴦社,新句猶書翡翠屏。

不為別離腸已斷,淚痕也滿舊衫青。

吟罷,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喟語感慨道:“多情最易成癡絕,還是無愛無情不知愁啊!”

他這感性又隱著憂鬱和悲愁的感歎不覺間倒是引起了歐陽笑心的共鳴,壓在心底的對於清風的思念又被絲絲縷縷地撩撥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附和著吟了四句: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長地久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隻有相思無盡處啊!”苦笑一聲,歐陽笑心拿起酒杯,徑自為自己斟滿,隨即仰起頭來一飲而盡。酒入愁腸,愈發的覺得相思味苦,不覺又連飲了兩杯。

“無雙,你怎麼能喝酒,趕緊將酒杯放下。”焰清歌說著,便要去奪她手中的酒杯。“你身子纖弱,喝酒會傷身的。而且,這酒也有些烈性,待會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清歌殿下放心,我可是千杯不醉,酒量好著呢,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歐陽笑心揚起手,不讓他搶自己的酒杯。“來,我們幹一杯,一酒解千愁,嗬嗬!”本來不覺得心情鬱躁的,可是相思之情一旦被撩發,她現在隻覺得滿心的苦悶和難受,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稱心,也都不如意。

清風不告而別地走了,而且歸期未有期,徒留她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安親王體質孱弱,命裏不長壽,而且無情無愛,無欲無求,她對他的情怕是終究會成幻影,空餘滿腔恨……

皇甫辰絕心機深沉,莫測難辨,自始自終對她懷著一副狩獵者的窺視心態,隻等著合適的機會對她實行攻擊與反撲……

而皇甫辰曜,她很快就要嫁給那個紅衣妖孽,而他又是那麼厭惡自己,一旦踏入了曜王府的大門,等著她的隻怕將是無窮無盡的羞辱與惡鬥……

她其實想逃婚的,隻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以皇甫辰曜那滔天的權勢和手中掌握的百萬雄兵,再兼之他那狂妄霸道又不可一世的個性,如果自己逃了婚,讓他失了麵子和尊嚴,他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決計不會放過自己!她一個人或許還可以逃得了,但是巧兒怎麼辦?她可舍不得讓那個單純又可愛的善良小丫頭一輩子跟著自己吃苦受累!

再說了,與其帶著巧兒過著浪跡天涯般的逃亡生活,她還是寧願嫁給皇甫辰曜。反正他那般厭惡自己,婚後說不定隨便生點事就可以讓他休了自己,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她也徹底得了自由,這可遠比逃婚要來得好。

腦中亂七八糟、天馬行空地想了一通,回過神來,就發現焰清歌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不由皺了皺眉。

“清歌殿下,你看著我做什麼?來,我們幹杯,今日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就當是為你踐行吧,聽說你不日就要啟程回國了,我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說著,歐陽笑心再次執起酒杯,仰頭豪爽地一飲而盡。

“……”焰清歌不語,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一雙劍眉不覺間已是緊緊地蹙了起來。雙唇張了好幾次又閉上,最後還是忍不住,細語輕聲地問了一句,“無雙,你這般愁苦煩惱,是因為安親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