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幾步走上前,向著阮煙羅伸出手,竟像是要親手去扶她起來,連華妃都被甩在一邊。
滿殿的人都低著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華妃的臉色瞬間雪白,像是被人吸幹了身上所有血液。
她把指甲掐入掌心,脖子卻揚的更高。一雙混合著痛苦憤恨悲傷怨毒的眼睛裏,隱隱閃過殺機。
阮煙羅低著頭看到皇帝明黃的帝靴,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裏卻也湧起不好的預感,這件事情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在郡主的記憶裏,皇帝雖然對郡主容忍有加,但關係並不親密,偶爾看到郡主還會露出嫌棄的眼神,就連除了追南宮瑾萬事不管的郡主都知道,皇帝那是覺得她侮辱了沈紅顏的血脈。
可是他現在到自己跟前,是想做什麼?
阮煙羅分毫不知,她方才觀察南宮瑾等人又細細琢磨的神色有多專注美麗,更不知道這一幕全部落入皇帝眼中,與他心底的某個人無限重合。
巨大的欣喜衝擊著皇帝的心,他根本顧不到旁人會怎麼看他現在的做法,隻是一心要把麵前這個女子扶起來。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阮煙羅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通報:“淩王駕到!”
南宮淩從來不參加這樣的宴會,從來沒有人能勉強南宮淩參加這樣的宴會,哪怕皇帝也不行。
不知道多少次,皇帝被南宮淩的拒絕掃的一點麵子都沒有,還要把所有的火都壓在肚子裏,假裝大度的說一句淩兒太忙。
可是這一次南宮淩卻來了,小太監想著皇帝看到淩王得多開心,通報的格外響亮。
這聲通報就像是一聲驚雷,粗暴地打斷了皇帝的臆想,他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停下動作,手掌距離阮煙羅的肩頭,隻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南宮淩邁入大殿,眼睛沉了沉,他來的剛剛好,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隻有這個瞬間,才能最好的驚醒皇帝的美夢,讓他清醒的認識到眼前的那個女人是誰。
“兒臣參見父皇。”南宮淩跪下,行了大禮,他的態度算不上恭敬,但禮數卻很周到,讓人就算不爽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皇帝微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子,把目光由阮煙羅轉到南宮淩身上。
隻是一瞬間,方才的狂熱盡皆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的威嚴。
他盯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這個兒子是他一生的驕傲,能生出這樣優秀的兒子,是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也許當初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兒子可以幫他完成。
可是這個兒子又太不聽話,他像是天邊的一片雲,抓不住,摸不著,他沒有任何在乎的東西,也不為任何東西停留。自己手裏這些令天下人趨之若鶩的榮耀與權威,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可是如今,這件事情似乎終於有了改觀。
一個人,有在意的事情,在意的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可以拿來利用,隻是……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