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垂眼睛,阮煙羅似是在組織著自己的用詞,片刻後抬起頭說道:“阿流,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能接受。”
短短十幾個字,卻像是重錘一樣,狠狠砸在衛流心上。
“我永遠記得我們的心有靈犀,可是這不是我要的愛情,我不怪你,但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再與你同行。我的親人,朋友,都在天曜,他們現在因為我而有危險,我要去找他們。”
“煙羅,不準去!”衛流叫道:“你跟我走了這麼遠,你以為皇帝還會放過你?你回去會死的!”
“不去做一做,怎麼知道做不到?”阮煙羅笑著,說了渡河前一樣的話,所有人都認為這河渡不過去,可是他們現在不是都在河對岸了嗎?
“阿流,你要保重!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阮煙羅衝著對岸揮了揮手,放下的時候刀光一閃,將第二條繩橋也割斷了。
失去支撐的繩子像是一條死了的蛇一樣,頃刻被水流衝的直往下流飄去,衛流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隨著這繩子一樣,失去了個很重要的支撐點。
阮煙羅沒有再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衛流,轉身進了密林。
對衛流,她是認真的,也是真真切切用了心的。
正因為如此,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那時的沉默。
她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樣子的,可她是個有強迫症的人,就像她的人一定要對她足夠忠心一樣,她要的愛情,也一定是純粹幹淨,沒有一絲雜質的。
阿流,你會是個好皇帝,可是能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會是我。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斬斷,對我好,對你,也好……
衛流立在冰涼的河水中,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
他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
那個女子那麼驕傲,那麼特別,她怎麼會容忍她的感情世界裏出現任何一點瑕疵?
她是什麼時候決定要離開的?
是剛才他下水對他說“你要保重”的時候?是一路上不斷逃避與他進一步交談的時候?還是在他對秦川的做法保持沉默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出決定了?
他以為她是生命中唯一的陽光與溫暖,可終究還是利用了她,有現在這個報應,是他活該。
其實他早就有預感的,隻是心中存著僥幸,加上阮煙羅奮不顧身的救他,一路竭盡所能的幫他,讓他總以為,他們一定能找到機會,把這個結解開。
可是沒想到,阮煙羅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讓他先去對岸搭繩橋,固然是為了幫他施恩,可又何嚐不是為了先與他分開。
他下水的時候,她不說“你要小心”,而是說“你要保重”,這分明就是在與他告別,可笑他居然沒聽出來。
阮煙羅對他說:“阿流,我會幫你回南楚。”
她真的做到了,可是這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她和他一起回南楚。
他帶出來了兩萬人,卻唯獨沒有帶回自己最想帶回來的人。
岸上一片靜默,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他們看得出來,那個女子對衛流有著多重要的影響力,她不肯跟著衛流離開,又給衛流帶來了多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