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帶著杜惜文來府中的那天夜裏,阮煙羅喝醉了,許多事情都不記得,隻記得空氣中甜甜的酒香,還有那個銀麵人溫柔寵溺的目光。
而此時南宮淩的這句話,卻像是把她所有的記憶都解了封,她猛然間想起來,那天那個男子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的。
他拿著一壺酒,比她之前喝過的都要香,微笑著問她:“獨酌不如歡聚,不知介不介意一起喝一杯。”
腦子裏轟的一聲,阮煙羅用力閉上了眼睛。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天夜裏,她居然弄錯了人。
她以為的良人,她付出的心意,竟全都是建立在一個錯誤之上。
這讓她情何以堪?
以為是一場兩情相悅,到頭來,卻不過是一次一廂情願。
那一場關鍵時刻的沉默,她不怪衛流,可是心裏無法釋懷,但到了現在,卻不得不釋懷。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先招惹了衛流,先把自己的感情強加於他。
眸子死死盯著南宮淩:“那天夜裏,是你?”
她的聲音很壓抑,眼神裏也帶著一絲暗沉的怒意。
南宮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與玩世不恭,輕輕點了點頭。
這條小魚的情緒不對勁,看起來,就好像要崩潰了似的。
“你為什麼不早說?”阮煙羅猛地叫出聲:“看著我找錯人,看著我傻瓜一樣付出心意,看著我從頭到尾一廂情願的表演,很有意思是不是?南宮淩,既然你之前不說,現在又為什麼要說出來?看戲看夠了是不是?所以要讓你戲裏麵那個白癡一樣的戲子知道真相,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阮煙羅的聲音崩潰而淒厲,前世今生,她不曾嚐試過愛情的滋味,她的工作可以見識到這世間所有最醜陋的一麵,可是正因如此,她反而更相信一些美好的東西。
比如親情,比如友情,比如愛情。
她相信這些感情都應該是純潔沒有雜質,所以當她知道自己以為的與衛流之間的感情隻是一場錯覺的時候,才格外無法接受。
紅著眼睛,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就像一直信仰著的東西崩塌,卻找不到東西去替代,去支撐。
南宮淩心裏倏的一疼,這條小魚向來都是驕傲且堅強的,什麼時候哭過?就連蘭香死的那個夜裏,她看起來脆弱的好像一碰就要斷了,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快要哭了。
他為了條小魚,步步謀算到了今天,救了人,受了傷,以為這個時候告訴她他才是那天夜裏的人是最好的,可是想不到她竟如此慌亂,又如此憤怒。
他是不是做錯了?
生平第一次,南宮淩有了些不確定的感覺。
牢房裏陷入一片安靜,方才和諧又溫馨的氣氛一掃而空,沉默的令人窒息,隻有牆上的油燈嗶嗶剝剝的燒著,發出單調的聲響。
阮煙羅背對著南宮淩,極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南宮淩伸手想摸摸她的頭發,看到她身體繃成一線的樣子,終究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