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那個時候,沈紅顏就想過會有不得不用雙生解藥去交換阮煙羅性命的這一天,為了他們的女兒,她是費盡了心力的。
“如果朕不許呢?”皇帝說道:“那群人能幹什麼,還能造反不成?”
“紅花都是一年生,花開花謝,春長秋收,皇上可曾聽說過百年的紅花?”阮老爺不急不慌的說道。
皇帝立刻愣住。
阮老爺繼續慢慢說道:“百年紅花,天下隻此一株,長安穀的人固然不能造反,但卻可以毀了這株紅花。”
“他們敢!”
“他們都是紅顏當年救下的孤兒,沒有紅顏,他們連能不能活下來都未可知,百年紅花隻能交在煙兒手中,這是紅顏最後的遺命,皇上認為他們敢不敢?”
皇帝給噎的話也說不出來,眼角用力的抽動著。
好一個沈紅顏,居然在那麼多年前,就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而他如今,居然隻能按她安排好的路去走。
皇帝藏在袖袍裏的手用力握了握,說道:“好,朕就讓阮煙羅去,不過你最好也別忘了,阮煙羅體內同樣也有朕下的小玩意兒,如今已是六月中,這個月的解藥她也吃過了,朕就再給她三顆藥,十月之前,她必須回京。”
從天曜京城走到西部邊境就要一個月,來回兩個月,再加上采藥萃取的時間,三個月綽綽有餘。
皇帝知道萃取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事關他的性命,在時間上倒沒有太苛刻,隻要在大雪封山前回來就行。
阮老爺說道:“煙兒的命在皇上手裏攥著,她又怎麼敢不回來?隻希望皇上能答應臣,等煙兒回來之後,把她的解藥也一並賜下。”
沒道理皇帝身上的毒解了,阮煙羅卻還要受皇帝的轄製。
“好!”皇帝爽快的答應了:“若是你真能配出雙生的解藥給朕,朕就把她身上的毒也解了。”
隻要解了身上的毒,不再受阮希賢的威脅,他有一千一萬種方法讓這兩父女兩個人死,又何需毒藥。
阮希賢不再說什麼,微微躬身說道:“臣現在是否可以去內懲司接小女回家?”
“你去吧!”皇帝一揮手,對身邊的高培盛說道:“去傳旨,事情查清楚了,京都大亂與煙羅郡主毫無關係,允她歸家,朕稍後自會賜禮物為她壓驚。”
“是!”高培盛應了,先行一步出去。
阮老爺彎了彎身,也退了出去。
走出禦書房,他回頭看了一眼這象征著天曜朝最高權力的地方。
十幾年前,他就是在這裏,眼睜睜地看著紅顏死在他的懷裏而無能為力,十幾年之後,他又是在這裏,如履薄冰般為他女兒的性命與皇帝做著談判。
他不過是想讓阮煙羅平平安安的長到十六歲,隻是這件事情,為何如此之難。
“阮大人,走吧。”高培盛說道。
阮老爺收回目光,向著內懲司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