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淩看著阮煙羅,輕聲說道:“我們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阮煙羅一怔,腦筋快速地旋轉起來。她方才的思緒都被衛流大婚這件事情占據著,沒有空閑去想別的事情,此時被南宮淩提醒了一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戎國黑災,是必然要找個國家去解他們的吃飯問題的,其他三個國家中,南宮淩和衛流都不是好惹的,隻有西涼因為剛打下邯國立足未穩,是相對而言最好侵略的國家,所以賀狄一定會選擇西涼,確切地說,是選擇邯國,就像以往他們的每一個災年,都是通過侵略邯國才平平安安地過去的。
可是現在又與往時往日不同,那就是這個天下已經亂了,之前的那一段平靜,不過是四國國內都有些不得不解決的事情,所以才詭異地安寧,這種安寧就像是暴風雨的中心,看著平靜無波,事實上,無論暴風往哪裏移一點,都會將這種平靜輕易地撕碎。
而如今賀狄的不得不動,就是攪亂這場平靜的導火索,隨時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所以賀狄就算要動,也一定要在最小心的情況下動。
至少,不能因為他在攻打邯國的時候,被南楚和天曜在後麵抄了他的老窩。所以他一麵積極籌備著進攻邯國的計劃,另一麵,也在觀察著天曜和南楚的動靜。
前些日子太後薨逝,雖然是假的,可是天曜的禮節上卻做的沒有半分錯處,外人也很難知道裏麵的真相,而且太後當初做了那麼多事情,更害的阮煙羅遠走,現在阮煙羅回來了,就算說是南宮淩或者阮煙羅殺了太後,也是有人信的。
因為有太後的孝,天曜不太可能做出兵的事情,所以剩下的隻有南楚了,可是現在南楚的事情也來了,衛流要大婚,就必然不可能在短期內出兵,戎國趁現在出兵攻打邯國,正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南宮淩才會說,他們的日子,又要不太平了,因為越是賀狄以為他們不會動的日子,他們就偏偏要動。
想到賀狄,阮煙羅就忍不住想起當時淩王府那滿府的鮮血,還有阮家人一具具肢體殘缺,傷痕布滿的身體。
當時在聖泉的時候,阮煙羅能和賀狄好好說話,是因為她根本不記得賀狄,如今失去的記憶又回來,阮煙羅滿心滿眼,都是深切的恨意。
她從來都是最護犢子的一個人,這麼久以來,她沒有對賀狄和戎國做什麼,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她沒有機會,賀狄是戎國的大汗,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或者僅僅五千長風軍之力,去對抗一個國家。
可是現在不同,南宮淩在她身邊,而天下動亂的契機就在眼前,她的機會,已經來了。
麵上的神色漸漸由溫軟變的緊定,阮煙羅的眼睛像是暗夜裏潛行的妖神一樣,緩緩亮了起來。
她嗅到一絲風雲動蕩的味道,在經曆了這麼久的平安日子之後,這一絲味道,讓她渾身的血液,都不安地沸騰起來。
南宮淩站在身側看著阮煙羅,眼底有一種無地言喻的欣賞與自豪。
阮煙羅,並不真的是一條魚,這條魚,不過是她的一個化身吧,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真正風流湧起的時候,她絕不會跟條真正的魚一樣隨波逐流,不知去向,而迎浪而起,乘風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