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扯起淡笑,衛流神情眼中俱是淡漠,淡然吩咐道:“傳領下去,各軍原地駐紮,列開陣勢,沒有命令,不得放任何一個天曜軍通過此處。”
“是!”立刻有軍士得令去了。
衛流又說道:“派人密切關注五丈原戰況,務必弄清楚各方人馬數量,每半個時辰一報,一旦天曜軍呈現敗勢,立刻發火箭為號!”
又是一聲清脆應答,軍士飛奔著去了。
衛流邁上一塊高地,遠遠望著五丈原的方向,黝黑眸中滑過一絲金屬似的涼意。
想要借他的手,可他的手難道是好借的嗎?
南宮淩兵敗身死,固然是他要的,可賀狄也不必想著會得到什麼好處。
一旦南宮淩呈現敗象,他這裏就會立刻讓開道路,放天曜大軍過去。戎國有多少兵力他一清二楚,賀狄既然敢圍困南宮淩,想必借來的蠻人兵力不在少數,就是不知道,這些兵力,比起天曜大軍來說,又究竟是多還是少。
戰場之上,本就是波詭雲譎,賀狄要算計他,他又何嚐不能算計賀狄?
衛流將整場戰事在腦中演了一遍,秦川知道他在想事情,靜靜侍立一邊,絕不打擾,然而就在這一片靜謐之中,卻傳來噠噠馬蹄聲響,草原空寂,夜色淒清,這馬蹄聲就顯得越發明了。
“什麼人!”哨兵大聲喝問。
對麵傳來清晰的回答聲,然而聽到這個聲音,秦川猛然怔住,就連衛流的都有瞬間的僵硬,隻是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時候,將這僵硬悄悄的掩過了。
那個聲音說:“天曜阮煙羅,求見南楚皇上。”
空氣似乎都在這一時刻凝定了,秦川一怔之後,立刻轉頭去看衛流。
從戎國回來,衛流親手布置去追殺南宮淩和阮煙羅,因著許朗對沙漠的熟悉,那一路之上,阮煙羅一行沒有少吃苦頭,有幾次,幾乎差一點就被南楚軍殺了。
秦川看的一清二楚,衛流對阮煙羅沒有任何容情,可是不知為何,聽到阮煙羅的聲音,他還是忍不住要擔心。
他總是覺得,他家主子這輩子便是中了一種名叫阮煙羅的毒,無論表麵上看起來多正常,若是能撕開心底,便會看到阮煙羅三個字,刻骨入髓,從未離開。
“主子,我去拿下她!”秦川心念一閃,厲聲說道。
既然知道阮煙羅是衛流心境上的一分破綻,不如就趁此機會把這破綻徹底消除掉為好。
衛流的目光掃過來,似高山寒雪之上的一篷月光,讓秦川沒來由打了個冷顫。
衛流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溫軟:“朕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朕下麵的人,都可以這樣自作主張了。”
秦川心頭方才湧起的那種感覺更甚,卻終究什麼也不敢說,隻是低頭請罪。
衛流沒有理會他,眼底光芒接連閃過,閃的太快太急,好像片刻走過一生,但落入別人眼中,卻仿佛從頭到尾都一塵不驚。
並沒有想很久,衛流抬抬手說道:“讓她過來吧。”
秦川握緊了手,他覺得衛流不該見阮煙羅,可是衛流要見,他又分毫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