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顏月心頭十分不屑,可是對方畢竟是邯國的一國之主,而且在場還有這麼多的邯國士兵,顏月自然也不可能說不聽。
他依舊沉著臉沒有說話,當初安旭做出那種事情,為了邯國的顏麵,柯敬之並沒有說出去,在場的人中也幾乎都不知道那件事情,隻是剛才安旭那一跪,已經讓他們敏感的察覺這裏麵有些什麼不對,而且安旭也明明白白地說了要向阮煙羅請罪。
安旭怎麼說也是皇室,能夠以這麼低的姿態麵對顏月,這中間定然有些什麼事情是他們所不理解的,因此一眾邯國士兵雖然對顏月這麼怠慢安氏皇族有些不滿,可也並沒有引起大的嘩變。
邯國王上深深吸了口氣,似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帶著身後已經鬆了綁的皇室成員走前幾步,到了顏月身前,才伸手示意後麵的人停下,然後以一種極誠懇的語氣說道:“邯國雖弱,立國也有三百餘年,想不到,居然會終結在我的手上。”
顏月挑了挑眉,柯敬之還在,隻要他還在一天,就遲早會再把安氏皇族捧到皇位上去,現在說這些話,裝什麼樣子。
邯國王上大概也看出了顏月的意思,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按著自己的意思接著說道:“我無德無能,無法守住祖宗的基業,縱敬之保下這國,也無顏再覥著臉坐在這個位置上。邯國如今的情形大概顏月統領也明白,怕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如果邯國落於戎國西涼南楚之手,本王無法可想,可若是走到最後的是天曜……”
邯國王上微微停了停,顯然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是需要他付出極大的勇氣,可雖然如此,他還是一鼓作氣的說道:“若走到最後的是天曜,那麼本王將代表邯國接受天曜的冊封,並從此永革皇位,安氏一族,世世代代,絕不再以邯國王室自居。”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邯國王上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將投誠天曜,而且徹底為天曜去除掉有心人借著他們反抗作亂的借口。
如果安氏皇族自己都不承認自己是皇族了,以後又有誰還能打起複興皇室的名頭?
隻是邯國就算再弱,安氏皇族就算再沒用,那也是實實在在的皇族,是養尊處優高高在上慣了的,他們的身分,就是他們的驕傲與支柱,他們中的許多人,一定是寧可被殺被害,也絕不願失去這個。
可是現在,卻由邯國的王上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顏月的瞳孔飛快地收縮了一下,邯國王上做出這種舉動,雖然多少有些為安旭當年的所作所為贖罪的意思,可是又何嚐不是自保?
當今天下大亂,分久必合已經是個連無知村人都看得出的趨勢,邯國注定不可能在這場變動中走到最後。
如果邯國被賀狄占去,那想都不用想,皇室這些人必然會被殺光,可如果落在其他三國手裏又會怎麼樣?封個順王,安王,然後形如囚犯一般被軟禁一輩子?一旦邯國的土地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這些個所謂的王就會首先受到遷怒,整日裏活的戰戰兢兢,沒有一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