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雀躍的心情,阮煙羅快步走到小桌前麵,嚇得蘭月蘭星趕忙跟在她身後護著,生怕她摔著。
這處地方選的極好,正在一片梅林的正中間,前後左右都是開得如火如荼的梅花,紅梅映雪,更有幽香暗送,已經在房中悶了好些日子的阮煙羅見到這樣的景色,也不由得心情大好,連東西都比平時多吃了些。
他們這許多人都早已極熟了,也沒有什麼尊卑,阮煙羅把他們都叫過來,一行人圍著桌子,品茶作樂,阮煙羅玩的興起,便讓他們每人想個節目,要與這雪與梅應景。
按說這樣的雪景應當吟詩做對才是,可是他們這些人除了莊青嵐之外,哪個也不是擅長這個的,所以幹脆出節目可能性還大點。阮老爺年紀大了,不與他們一起鬧,就做了評判。
這個主意一出,在場的人立刻活躍起來,一個個抓耳撓腮地想著自己拿手的,又要和這雪與梅應景的事情。
蘭月蘭星拿出了梅花樣子的小糕點,陸秀一手極巧,隨意找了個瓶子,折了幾枝梅幾下一插,立刻就讓人覺得風雅更盛一分,顏清顏明兩人以竹杯和盤子做樂器,顏月就著音樂舞了一段劍舞,樂聲鏗鏘,容色妖嬈,看得人賞心樂目,而李俠不聲不響的,居然在一旁用雪堆出一個小小的雪兔子,耳朵鼻子栩栩如生,讓阮煙羅幾乎想把那兔子抱在懷裏疼一疼。
每有人拿出一個節目來,必引得其他人紛紛上去圍觀笑鬧,一片桃林,被他們的笑聲染得生機勃勃。
看梅,賞雪,本是風雅的事情,這個時候,應當飲茶,品酒,吟詩,作畫,無論哪一種,至少不該破了這景像的靜諡才對,可是如今阮老爺看著他們鬧成一團,把這梅林的靜破壞的連邊都找不著,卻又覺得,這才是出來玩的真諦。
人生在世,本就當恣意而為,若是為了那些虛浮的條條框框約束住了真性情,反而不美。站在一旁,含笑看著這群年輕人。
亂世之中,還能這樣聚在一起,這樣肆無忌憚地玩鬧一回,對於他們,也是頗為難得的事情。
等到眾人的節目都現得差不多,阮煙羅朝一邊石案上看過,叫道:“莊師兄,就差你了,你好了沒有?”
莊青嵐跟著阮老爺,詩詞書畫都是造詣非凡,這一眾瞎鬧的人裏,幸好還有他一個真正的文人雅士,展了筆墨,在案上揮毫。
聽到阮煙羅叫他,莊青嵐抬起頭,唇角微微一彎,露出十分清雅的笑意。
那一笑直從眼底發出來,帶著一閃而過的複雜情愫,快到誰都來不及捕捉,就這樣憑空消失,隻剩他墨黑的眼眸,靜靜看著阮煙羅,說道:“好了。”
旁邊的小廝兩人小心地吹幹莊青嵐的那張畫作,然後一起拎在手中,展了開來。
隻見畫作上是一片寂無的白,遠處隻用幾筆勾勒出點點房屋,卻一下就讓人溶入一片下雪的意境中去。
整個畫麵都是用淡墨溝染的,可是,就在畫作的正中央,卻用濃墨畫出一道嫋娜的身影,那身影纖細卻挺拔,一張臉微微揚著,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眼睛平平靜靜地望著前方,沒有刻意誇張,隻是用最白描的手法記述,但卻讓人覺得,隻要望著她的那雙眼睛,就沒有什麼是不可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