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顧月容在窗邊吐得亂七八糟的模樣,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除了青成所說的水土不服便是有了身孕。
將顧月容抱回房間掖好被子後寧少軒便匆匆地出去請大夫回來,見寧少軒走遠。我坐到顧月容的床邊,隔著白綾看著她吐得有些蒼白的臉色。顧月容撫著自己的肚子,臉上夾雜著一半的幸福一半的愁容。
“你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是不是?”我問她。
顧月容淺淺一笑,“有哪個做母親的會如此大意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到來?”顧月容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來回的撫摸,“我百般的阻止少軒上戰場,不過是想要給這個新生命一個完整的家。”
“那你為何不告訴他?”我問。
顧月容淺淺一歎,眼神有些落寞,“將軍心係著早已失守的衡都,此時又逢敵軍再次犯境,國土不再是完整的國土。若我告訴他腹中早已有了他的孩兒,不過是讓他徒增了一縷憂煩罷了。”
寧少軒帶著一名老大夫匆匆的趕了回來,顧月容見他如此緊張的模樣微微一笑,“少軒,不用緊張,我沒事。”
老大夫為顧月容號著脈,平靜蒼老的臉上微微展露出一抹笑容,“恭喜公子,令夫人有喜了。”
“什麼、、、你是說,月兒她有孩子了?”寧少軒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喜。
“對啊,夫人懷孕已經一個月餘了!”老大夫回答道。
顧月容看著寧少軒欣喜的樣子,嘴角噙著一絲幸福的笑意。
“大夫,麻煩你幫我多開幾副藥,我要帶去戰場。”顧月容對著老大夫說道。
老大夫微微一愣,麵露難色,“夫人,這怎可。此時正是胎兒最脆弱的時候,莫說上戰場,就算是在路途上一個不小心便會、、、夫人還是再三思量的好。”
“月兒,你安心在家養胎就好。戰場上的事我自己一人去就好!”寧少軒執起顧月容的手勸說道。
“這幾年來每每都是我陪你一起殺敵,此次若是沒有我在你身邊你定不會習慣。”顧月容說道。
“我習不習慣隻是小事,你和腹中的孩子才是大事啊,我不許你有任何的閃失。”寧少軒滿臉都是擔心。
見兩人在爭吵,那老大夫站在一旁很是為難的樣子。我走上前對他說,“眼下這也沒什麼事,不如大夫隨我來開好藥單可好?”
“好好好!老夫隨你去!”老大夫拎起藥箱便跟著我出來。
我走在前麵,聽著他們還在堅持不下的爭吵,也許又時太愛對方也是會傷己及人。一縷紅色的相思引彎彎曲曲的連上我的心頭,我微微一愣。沐暮他、、、說好的不見卻還在想我。
收好老大夫開的藥方便將他送出茅草屋,見天也那麼晚了老大夫人老眼睛也不好使,我便懷著散散心的心情將他送回家中。
小路曲曲折折,老大夫的家亦是住在城外,相隔的距離也不過幾百米。隻是夜黑,路難走了一些。
寧靜的小路上有些許螢火蟲在蕩漾,送完老大夫回家我踩著細碎的石子小路往回走。相思引的紅線一直都沒有斷過,我盯著飄蕩在空中的紅線腳步竟不知不覺的隨著那相思引走去。
我來到一條溪水河邊,沐暮正負手立在河邊抬著頭看著那將滿的圓月,目光一動不動的在想著東西。見他手裏逃出來的相思引多半是在想我罷,他想的那般入神,不知道我於他有什麼能讓他想那麼久。
腳下的斷枝驚動了水邊那一抹寧靜的天青藍,他回頭正看見揪著心頭的我。沐暮隱忍的眼裏是藏不住的動容。他沒有出聲,我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想起之前遇到的殘魂主人,夢芊可以為愛等候三年拋棄生命,就連夢姬也可以為愛不惜放棄自己的輪回。我於他們始終是膽小了一些,想著顧月容也可以為愛不顧自己的生命伴君左右。我與了央或許不應該隻求什麼結果。
“我從不相信有什麼下輩子在一起的諾言,我也不要求什麼結果。現在的我隻知道我愛著你,我不要等到下一世丟了這可貴的記憶後再與你相遇相愛。”我開口堅定的說到。死又何妨,我隻要相愛一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結,沐暮站在河邊看著我沒有一絲反應。我繼續開口,“沐暮,你可知曉我說的、、、”
餘下的話早已被沐暮突然而來的問封住在口裏,我閉著眼回抱沐暮。之前因愛變得浮浮沉沉的心突然的就安定了下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我剩下的可能也就隻有這一輩子,你可要好好的珍惜我。”我倚在沐暮的懷裏說著。
沐暮摸著我的頭,“我定不會負你。”
我微微一笑,隔著白綾看見的周圍都染上了一層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