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搖搖頭,她拉開衣櫃找到自己的衣服,門卻在這時突兀的打開,韓淨池有些僵硬的回過頭,當然不是哥哥,他在進門之前會敲門的,那麼她眉頭有些淩厲的擰緊,門口那邊的人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正在換衣服。
“抱歉。”他禮貌的避開眼睛,然溫柔的聲音絲毫聽不出有對不起的意思,“默嵐說可以吃飯了,讓你下去。”
她沒有理他,徑自從衣櫃中取出一件黑色長褲穿上,搭配上身的黑色無袖襯衫,消瘦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材像是安靜沉默的少年。她穿好衣服回頭竟然還看見他站在那裏,不由得皺緊眉頭,“不是吃飯?”
他似乎猜到她穿好衣服,回頭微笑,仿佛剛才失禮的人不是他,“一起下去。”
韓淨遲黑色的眼睛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閃身繞過他,走出房間。淡淡的花香,轉瞬即逝,就像是初次萌發的愛戀。
“明天有事嗎?”
“沒有,怎麼了?”
“明天我早點回來。”韓淨池看著溫柔的對著哥哥笑得海棠,那樣深邃不可測的瞳眸,有種隱晦的曖昧纏繞,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景色不過是一個叫韓默嵐的男人的一笑,韓默嵐似乎知道並沒有回避,他轉頭給自己的妹妹加了一筷子青菜,“明天你也早點回來吧。”
韓淨池不用他囑咐也會早點回來的,哥哥生日是在三月,明媚的天氣適合放風箏踏青,從小時候他就比一般人成熟,在她,哥哥是爸爸是媽媽是她的一切,她願意為了哥哥活下去,願意為了她忍受著世上的一切壓力。
隻要哥哥和她永遠在一起。
用自己打工的錢,買了一個蛋糕和一個領帶夾,雲紋鏤空,仿若一隻沉默的飛翔的浪花。
池啊,爸爸媽媽剛去世的時候,她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希望爸爸媽媽能夠回來,將她溫柔的抱入懷中,輕輕地安撫她的恐懼和寂寞,可是,她永遠也等不到,最後每次都是哥哥找到她,然後無奈的叫她的名字,池啊——那段拖長的尾音讓她不自覺地流出眼淚,然後哭泣著睡著,朦朧間聽到哥說,別哭,還有哥在,我會永遠陪在池的身邊。
她腳步有些焦急,然而又有些遲疑。
那個叫海棠的漂亮的如同雨後海棠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哥哥怎麼認識他的呢?為什麼他看哥哥的眼神讓自己厭煩,恐懼還有些些的懷疑,在她打開門的時候終於解放。
在客廳的沙發內,哥哥和那個叫海棠的人抱在一起,他們在接吻。
手中的蛋糕摔落在地,她退後一步,看見哥哥和他一起回過頭來看她,看見哥哥略顯驚慌的眼神,看見海棠默默示威的眼神。她又退後一步,轉身跑出去。
“池——”
哥哥在後麵叫她,她聽見了風扭曲了她臨走前丟下的那句話,“好髒。”
哥哥驚訝的眼神有著濃濃的傷痛。她說完後就跑了,卻明顯的看見哥哥眼中的傷痛,她使勁地跑用力的跑。
哥哥和那個人在接吻。
哥哥喜歡那個叫海棠的人,哥哥喜歡不要她了,哥哥準備拋棄她了。
是嫉妒還是仇恨是羞辱還是其他……她好亂不能停下來,明知道哥哥在後麵追她停不下來更不想聽他的解釋。馬路人行道綠燈驟然變成紅色,她站在路中央驚恐的看著遠處衝來的卡車,跑不動,為什麼跑不動,她快速的喘息著,又似乎已經停止了呼吸,清醒來的時候,就聽見旁邊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刹車聲,她倒在地上,渾身都疼,她慢慢的回頭,看見了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哥哥……哥,她爬過去,抱起他,哥哥溫柔如同晴空的眼睛看著她竟然微笑了,你笑什麼你笑什麼呀,哥你在流血,你要死了,你幹嗎還在笑。
“池,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我不對,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是真的喜歡海棠……一個人很累……喜歡他就像找到一個地方可以休息一樣……”
哥、哥,你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你每說一句話,都吐出好多血,人怎麼可以有那麼多血可以流呢,流盡了怎麼辦,哥我和你的血型不一樣,你不要再說了。
“可是……我最喜歡的是池啊,池是我的命,我想永遠守護在池的身邊,可是,好像不行了……對不起……”海棠赤著腳跑了過來,他看見哥對著他笑,還有那句沒有說出口的我愛你……手冰涼下去,韓淨池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
“醫生,她已經昏迷兩年了,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不知道。”
“你是醫生,你怎麼會不知道?”
“你去找十個腦科醫生,他們給你的回答還是不知道,植物人腦細胞毀損,現代儀器根本查不出來,隻能靠他們自己修複,對現代醫學來說,這本就是一個無解題。”
“庸醫。”小護士嘟著嘴,看著床上閉著眼睛的人,覺得有些哀傷,“她好可憐哦,昏迷了兩年一個人也沒來探望過她。”
“有人付錢就好了,看也是白看。”
“冷血動物,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