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金鼇島興兵圖遠略 暹羅城危困乞和親(1 / 3)

卻說李俊破了金鼇島,作慶賀筵席。次日,報有暹羅兵到。李俊與樂和商議,樂和道:“水來土掩,兵至將迎。有金鼇島做了基業。城池堅固,有三千勝兵,兄弟協力,怕他怎的?先叫緊守隘口,看他兵勢何如,然後拒敵。”李俊聽允,傳令童威、童猛防守隘口不題。

再說那暹羅國王,姓馬名賽真,是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他承國統已曆三世了,為人寬仁柔懦。國政有兩個大臣掌管,一個丞相名喚共濤,奸邪狡猾,專權罔上;一個將軍名喚吞珪,卻也剛直,膂力過人,使兩條鐵鞭,職掌兵權。連年豐稔,物阜民康。管轄下二十四島,各有島長自理其事。進納錢糧,四時進奉,如唐朝藩鎮一般羈摩而已。那二十四島:

金鼇、鐵板、長灘、天堂、西嶴、潢刺、

峻岡、白石、井沙、銅山、銅坑、長甸、

前豐、後豐、青霓、羅江、古渡、釣魚、

文港、銀灣、南津、竹嶺、甜水、大樹。

那各島大小不一,其中金鼇、白石、釣魚、青霓四島最強。分為東西南北,統率小島,如方怕連帥之意。凡暹羅有外邦侵犯,四島會兵,俱來救護。而金鼇尤為雄盛,乃一國之藩蔽。當日聞得金鼇被宋兵打破,殺了沙龍,馬賽真大驚,會集文武商議。共濤道:“金鼇是本國之門戶,今被宋兵打破,險要已失,國勢將危。宋兵遠來,不知地利;乘他根基未固,起傾國之兵,傳檄各島驅剿了他,方得安穩。若遲延不發,必然得隴望蜀,就難為計了。”馬賽真道:“丞相言之有理。”一麵差官到各島,速令會兵,並力恢複金鼇;一麵命吞珪為大將,領三千精兵,同共濤連夜進發,火速進征。共濤,吞珪上了戰船,旌旗閃閃,戈甲森森,殺奔金鼇島來。

李俊已作準備,童威、童猛守住隘口。共濤、吞珪船到沙邊,耀武揚威,統兵上岸。童威、童猛謹守寨柵,不與交戰。至第二日,李俊、樂和、費保一同來到隘口。樂和尼共濤、吞珪有驕矜之色,兵無紀律,附耳與李俊說道:“如此用計。”李俊就領兵上戰船,共濤,吞珪也把船擺開,說道:“你宋朝好不知足!中華許多國土,久享繁華,怎要到海外占我疆土?好好收兵,放你回去;若不知機,教你盡葬魚腹!”李俊喝道:“蠢爾小醜,不沾王化!天兵到此,要取你暹羅國,何況區區小島!你快回去喚馬賽真親來納款,年年進貢,方才饒你!”共濤大怒,催兵衝殺過來,吞珪舞起雙鞭劈頭打來。李俊、費保挺槍接住,廝拚了一會,李俊佯輸,喚水手開柁,皆四散開外洋去了。共濤、吞珪趕了一回,共濤道:“我料宋兵有甚伎倆!抵敵不住,四散走了。竟進去攻城,就複金鼇島!”將兵船收進了隘口,那條水路又換又曲,隻好魚貫銜尾而進。到得城邊,旌旗密布,插滿刀槍,倪雲、高青、花逢春在敵樓上。共濤道:“你那宋兵俱逃走去了,還不開門讓我進來!”倪雲道:“教你頃刻死在眼前!”

共濤令蠻兵爬城,通是光蕩蕩石壁,哪裏扒得上?火箭石炮雨點打下,傷了好些蠻兵。共濤焦躁,無可奈何,隻得下船。二更時分,忽聽得炮聲震天,李俊、費保、童威、童猛外邊殺進,倪雲、高青、花逢春城裏殺出,內外夾攻,共濤、吞珪進退無計,拚命衝出。花逢春射枝火箭在風篷上,各隻船上盡燒起來。煙焰衝天,殺聲震地,蠻兵上岸的盡被砍殺,下水的又皆淹死。吞珪舞著雙鞭,護了共濤,殺出隘口,止剩得三五個船,蠻兵不上百餘,都是焦頭爛額。李俊等趕上,團團圍住,吞珪大叫道:“丞相,待我殺條血路,你自回去!”真個共濤死命掙出,吞珪被費保一槍搠在海中,穿著鐵甲沉到底了,共濤剛剩一個船回去。李俊收兵,又得了二三十個船,蠻兵降者甚多,各皆大喜,犒賞三軍。費保道:“共濤大敗而去,再不敢來了。我等再把別島破他幾個,做成犒角之勢。”李俊道:“聞得馬賽真柔懦,共濤專權恣肆,君臣不睦。吞珪勇猛陣亡,國中單弱。不若統兵取了暹羅,那二十四島自然降伏。我等海外稱尊,同享富貴,豈不是一勞永逸?”休息了兩日,隻留狄成屯清水澳,高青守金鼇島,盡數統兵到暹羅城下紮住。

那共濤奔回,說吞珪已死,全軍覆沒。馬賽真大驚道:“吞珪既喪,壞了萬裏長城。國中精銳已盡,如何是好?”正憂疑不定,忽報宋兵到了,驚得手足無措。共濤點兵守城,不敢出戰。原來暹羅城倒不比金鼇島有隘口可守,石城堅固,海岸沿城有三裏陸路,並無險阻,全恃金鼇島為外援。凡有寇兵臨城,金鼇會合各島圍合攏來,往往失利,故不敢侵犯。今金鼇已失,各島島長聞得沙龍、吞珪是兩員勇將俱殺死了,人人膽寒;又平日共濤專權無忌,欺淩諸島,不肯救應。李俊等兵臨城下,隊伍嚴明,戈矛如雪,緊緊圍定,高叫投降。馬賽真見各島不到,吞珪被殺,無人敢領兵出戰,共濤也束手無策,馬賽真憂愁不已。回到宮中,與國母說道:“祖宗基業已是難保。內無良將,外無救兵,若然攻破,玉石俱焚。不若開門納款,庶可保全性命。”流淚不已。

那國母姓蕭,原是東京人,父親為參知政事。惡了章悙丞相,被他陷害安置儋州,還要傷他性命,因此逃到暹羅,把女兒配與馬賽真為妻,數年前壽終了。蕭妃為人淑順,極是賢能。生下一雙男女,公主小名玉芝,生長一十六歲,一貌如花,聰慧幽閑,善通文墨,又好武事,時常走馬舞刀頑耍,國主愛惜猶如珍寶。要選中華士人做駙馬,一時哪裏得來,尚未婚配。世子幼小,隻得六歲。當下見國主流淚要開門投降,玉芝公主便道:“宋朝是何等兵將,無人敵得?待孩兒與母親同上城一看,或可用計退他。”國主即命內監、宮娥侍衛,乘了香車上城。玉芝公主憑城一望,見旗幟鮮明,兵強馬壯,李俊、費保、樂和等全身披掛,手執兵器,指揮土卒攻打,如天神一般,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又見一個將官,年紀約有十六七歲,輕弓短箭,銀甲錦袍,麵如傅粉,唇若塗朱,手執方天畫戟,騎一匹金鞍紫騮馬,真是風流儒將,年少英雄。見一群天鵝飛來,那少年將官掛了畫戟,彎著弓,取枝響箭射去,一聲響,穿入雲裏,毛羽紛紛,落一隻天鵝下來,三軍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