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伯如此一說,我對那瑞王爺不禁又添幾分好奇。
大伯吩咐下人為我準備了一些用度之物,又囑咐了好些話,才親送我離開。行至門口,我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大伯,宛如姐姐可在京中?她過得好嗎?”
大伯神色頓時黯然,長歎一口氣:“宛如過得並不如意,我萬萬沒有料到女婿竟是個好色嗜賭之徒。宛如嫁過去之後,他幾年裏又娶了好幾房小妾,每日裏跟一幫紈絝子弟聚賭作樂,她心裏苦得很,每次回來卻一個字也不提。這孩子的命不順啊。”
我心中甚是不忿,卻無言以勸慰,輕歎了一聲,辭別大伯回轉瑞王府。
我從出來時的西側門進入王府,要回到馬房須穿過花園。剛剛來時沒有留意花園的景致,見過大伯以後得知事情已有轉機,心情放鬆之下對這王府的花園便多了幾分探尋。看得出瑞王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園中種滿了奇花異草,亭台樓榭隨處可見,稱得上“十步一美景,百步一洞天”,這不由令我想起了自家的聽濤園,也是這般美不勝收,令人流連。
正沉吟間,花叢裏突地穿出個什麼來,速度飛快,唬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隻受傷的白兔。我這才想起,剛剛出王府前,我把它放在馬房的草料房裏,可能門沒有關嚴,竟讓它跑了出來。我追上那隻白兔,趁它不動時輕易就把它撲住了。
白兔躺在我臂彎裏,驚慌的掙紮著,我輕輕拍著它的肚子,柔聲說道:“白兔莫怕,我會好好照料你,等你產下幼兔,我便將你們放生。”
我抱著它走進馬房,龍飛見我回來,焦急的問:“姐姐,你見到大伯了嗎?”
我點頭說:“見到了。”接著我便將詳情慢慢地告訴了龍飛。
“弟弟,唯今之計隻有等淮王回京平息了宮中政變,才有望救出爹娘。”
“姐姐,下月二十六就是爹的四十歲大壽了,我的聽濤園全景圖還未動筆,想來真是慚愧,趁著這幾日無事,我便憑著記憶畫吧,希望到時我們能一家團圓,替爹賀壽。”
“弟弟你真有心,爹如果知道一定非常寬慰。我給爹做的月袍也尚未完工,而且丟在了家中,明日我去買置辦畫畫和女紅的材料,你畫園子,我做月袍,希望趕得及爹的壽辰。”
“嗯,就這麼辦。”弟弟鄭重的點了點頭。
瑞王府的馬房原來共有十二名馬夫,負責照料三四十匹馬,他們住在我們隔壁的幾間廂房內。早上他們帶著其中的一些馬去城郊放牧,剛剛回來,正在房內休息。弟弟成為馬房管事的消息自然有人通知了他們,不一會兒,隔壁便有人來敲門。弟弟開了門,是一個年過四旬,粗壯憨厚的馬夫,他抱了抱拳,聲音非常洪亮:“我叫徐三柱,是馬房年紀最大的馬夫。李總管說,您是新到的馬房管事。打今兒起,我們兄弟幾個就聽您的吩咐了。今兒晚上,我們在鴻賓樓擺了一桌,為石管事接風,請您務必賞臉。”
龍飛隻得抱拳還禮:“徐大哥太客氣了。別叫我石管事那麼生分,叫我石兄弟。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幾位大哥,今後還請幾位多多關照兄弟。今晚的酒宴我一定到,隻是讓各位兄弟破費,石某有些擔當不起啊。”
“兄弟你太客氣了,區區一桌酒席算不得什麼破費,隻是定要喝得盡興,不醉不歸哦。”徐三柱又跟龍飛寒暄了幾句後便回去了。
“姐姐,你晚上也跟我去吧。”
“我可不去,我不會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來這麼些日子,我都沒有沐浴過,等晚上你們都去喝酒了,我剛好放心的洗浴一番。”
“也對,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天剛黑,徐三柱跟其他的馬夫過來邀弟弟一道去鴻賓樓,弟弟便跟他們走了。
我早已用馬房的開水灶燒了一大鍋開水,又拎了幾桶井水進房。弟弟走前已經幫我搬來了沐浴用的大木桶,我把開水井水統統到入木桶,用手試了試——冷暖正合適。於是我用門閂插好了門,脫下所有的衣物,披散開頭發,整個人鑽進木桶,美美的沐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