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早有幾名太監迎出來,抬著一張躺椅,皇上卻沒有將我放在椅上,隻管抱著我繼續往堂內跑,口中高聲喊道:“快拿止血散和生肌膏來。”
幾名上了年紀的醫官從內堂出來,一見這陣勢都慌了手腳,有的叩頭行禮,有的慌忙取藥,頓時鬧了個人仰馬翻。
此時我反倒冷靜下來,看皇上和太醫們的緊張程度,我臉上的傷必定不輕,當務之急是敷藥止血,防止傷口擴大,擔心和眼淚都是無濟於事的。
小菊氣喘籲籲地跟了進來,協助皇上將我平放在太醫院內堂一張軟塌上。一名貌似太醫院管事的醫官走過來說:“皇上,請容老臣詳細診視。”
皇上急速讓開,一把拉過那醫官,急切地說:“孟太醫,你醫術高明,朕每次生病也都是你醫治的,這次你定要竭盡全力醫好貴妃的傷口,絕不能留下半點傷痕。”
孟太醫神情冷峻,一言未發,走近我稍稍伏下身子,細細地看了看我臉上的傷,半晌才長舒了一口氣,下跪稟奏道:“皇上,前次老臣無能,未能治好瑞王妃的病,心中一直愧疚難安。此番貴妃娘娘的傷口雖深,但幸好隻是皮肉傷,痊愈是不成問題的。至於疤痕,最多半年就會消退殆盡,請皇上放寬心,老臣敢以人頭擔保。”
皇上聞言喜形於色,拉起跪著的孟太醫連聲說:“真的?你不是哄騙朕吧?”
“老臣不敢。老臣所言句句是實。”孟太醫頭也不敢抬,聲音都發著抖。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皇上轉頭看著我,欣慰地笑了。
一名年輕的小醫官用草藥水清洗了我的傷口,又在我的傷口上敷了藥,接著又拿來一幅白紗遞給小菊,說道:“娘娘的傷口並無大礙,隻是一月內傷口不可沾水,如無必要也不要照射日光,平時外出須要用此白紗遮住顏麵。一年內膳食須忌辛辣、忌酸澀、忌葷腥、忌寒涼……”
“嗬嗬,如此多的禁忌,真真叫人別吃東西,幹脆餓著就是了。”我聽到此處早已啼笑皆非。
“這個時候你倒有心說笑,朕此刻還心有餘悸呢。”皇上握住我一雙柔荑,輕輕拉起我,將我擁入懷中。
溫存片刻,我突然想起一事,輕輕推開他,對小菊說道:“找麵鏡子來,我得看看我的臉現在是何模樣。”
小菊為難地看了看皇上,皇上道:“草藥黑乎乎的,當然有損你的容貌,看了心裏定會難受,還是過幾日再看吧。”
“真的很難看麼?那皇上你還看?”我心裏極為忐忑。
“在我眼裏,鳳詩你永遠是出塵無雙的,這種感覺並非隻緣於你的美貌。縱然你的容貌受損,我對你也不會改變初衷。我說過,你是上天賜給我最大的驚喜。”他的話語比草藥更加沁人心脾,滋潤了我心靈的每一方寸。
“榮太妃、皇後娘娘駕到。”幾重門外傳來太監們的輪番通報。我連忙坐起下榻,整肅服飾,準備迎接榮太妃和皇後娘娘的探視。
靜候片刻,榮太妃和皇後就來到了這間內堂,我本以為她二人是來探視我的傷情,所以麵帶感激,恭敬參拜道:“臣妾琴藝不精,驚擾了母妃和皇後娘娘的雅興,已是大大的罪過,怎麼還敢勞動母妃和皇後娘娘玉駕來太醫院探望?”
誰知,榮太妃冷哼一聲道:“你錯了,我們來此並非探望,而是問罪。”
“問罪?此話怎講?難道是因為那副素女琴?斷弦而已,兒臣命琴師補好便是,貴妃他何罪之有啊?”皇上比我更吃驚,立即出言相問。
“皇上,你的貴妃冰雪聰明,你可以先問問她犯了何罪。”榮太妃語帶輕蔑地說。